“这条供给线,给他烧了吧?”初十清晨,在收到海上升明月的最新情报后,宋恒眼中忽然泛出一缕从前专属于寒泽叶的光。厉风行一愣,是啊,关上自家门能打狗,关上人家门,照打啊。
“行,烧了他们在陈仓的粮草,教他们不敢再打散关的主意。”因见独孤清绝夫妇到正面来牵制林陌,厉风行亲身持火从二里驿、神岔口一直烧到益水镇以北,勇猛过人,火趁风势,以至于陈仓一带金军一听到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厉帮主来了都鬼哭狼嚎,传言越传就越玄乎,都说风电之掌凭空就能生火。
然而,两日后,正当宋军众将松一口气时,忽然发现自身重要的水源被投毒。
原来,从宋恒造饭开始,水粮也就引起了林陌的高度重视。
随着独孤清绝、金陵、胡弄玉的陆续开到,金军虽夺占神岔,却不得不考虑北退,正面打不过,间谍拼不过,粮草正被烧,尤其最后一项,厉风行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竟亲力亲为千里杀奔锐不可当。那金军该如何是好?林陌若想剑走偏锋,便只能围魏救赵,那就得暗度到宋军背后,依葫芦画瓢,将宋军的水粮也切断,不过术虎高琪摇头说:“厉夫人心思缜密,必定会把粮道守妥。”林陌一愣,笑:“岂止守妥,我敢保证,她已在‘粮仓’边上备好柴物,等着将我们烧死其中。”
“那就让她成也缜密,败也缜密。”林陌略一思索,计从心来,一边教完颜纲露出劫营之势加强金陵的防范,一边由术虎高琪利用降卒打动了大散关一名守将,继而命令麾下精兵易了服式与之里应外合,夤夜鱼贯潜入,不仅在秦岭周边水源投毒,更翻越过一条鲜为人知的栈道,直往大散关东南方向而去。那位术虎高琪不负众望,勇谋兼备一气呵成,教宋军还在西边的空营里守候敌军,神不知鬼不觉突然东边的关口甚至腹地都进了贼!水入沙地,没于夜色,还没等到七月十四天亮起来,也是一把火从太白、留坝、妄想一直烧到汉中!
一方面,金陵胡弄玉自然要在大散关解毒,一方面,凤箫吟等人尚在大散关西南安抚,大散关东南最有可能掏出漏洞,如此,林陌便将策略悄然改作了声西击东。那地方南宋官军多而盟军少,乱局未定,百废待兴,故而金军不难对付,术虎高琪虽是孤军深入,但可以因粮于敌,并且出其不意,震慑蜀民,分裂川军,岂不美哉?一旦抗金联盟在西线的部署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棋局稍有一乱,半个多月前曹王府没能杀进去的太白,后续或许会畅通无阻。
南宋智囊团和大金军师联盟的斗智斗勇,似乎以术虎高琪渗透进散关东南获胜告终?林陌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凤箫吟听见后只怕要后悔,她又一次厚此薄彼了,回溯起来,金军的胜利终是杨巨源之死便宜林陌的啊……
没到最后谁也不能说自己就胜了,林陌很快就收敛了笑——
居然,术虎高琪在第一关就没啃下来,不得不打道回府而且还大费周章……
他们以为当地的南宋官军毫无防备、守卫薄弱,他们以为南宋官军永远都是在对盟军抱大腿或拖后腿,
思维定势,想当然耳!
早就有汉中官军,守在了各个关口,甚至有些来自腹地。卫境安民,无懈可击!
“陵儿,你这釜底抽薪,抽的可不止凤州这口锅啊。”吟儿眉头才刚皱起,看到捷报,才知彼处的官军义军通力合作,喜出望外。果然,只要内部祥和,宋军无往不胜——盟军的武力是胜过了金军,可金军的诡计还需官军来挡着……
“恐怕不是归功于我。”金陵笑说,凤州等地的团结念头濡染到汉中还需时日,可喜的是,汉中的官军有这个自觉。
“主母,知兴元府(即汉中)、利东安抚使刘甲请见。”十三翼来报。
“哦,快请!”吟儿知道,这些令她喜出望外的军队都是刘甲安排的,“刘大人,川蜀军民,对您不胜感激。”
“盟主。老朽听闻一个说法,‘上层官员只知逃避’,老朽认为不对,但不知如何驳斥这三寸不烂之舌,此战,便只能以行动示范了。”刘甲嘴里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