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的报应。”曹王给了少许内气,使吟儿的手能有温度。
“王爷?”聂云失神,听出王爷对她仍然有恨。
“所以,什么灵气、什么返本归根,其实都是你的杜撰。”曹王完全牵着聂云的思绪。
“是……也不完全是。如果真的死了,她身上寒火毒早就翻天,我宁可相信,她还有生机。”聂云曾接管唐门,知道寒火毒在人死后更容易传播。
“这都不埋了她,林阡在想什么!!”曹王被点醒了寒火毒的特点,险些连三天都不观察就直接对林阡一票否决。
“应该不是为了祸水东引……”聂云庆幸林陌不在这里,否则他一定会说林阡故意把吟儿投来放毒。
“好在此处较为偏僻,如果她真传播剧毒,也好直接封沉地宫,然后立刻疏散百姓。”曹王一脸的镇魔锁妖表情。
张元素发现曹王对暮烟的情感甚至及不上对素不相识的人,奇问:“王爷,仍然反感公主?那还给她内气?”
“就当……这是女儿对父亲的权利。”曹王苦笑,话锋一转,“但为了那些枉死在短刀谷的战友、兄弟,我此生都不可能原谅,她在剑断石串谋徐辕坑害我全军的罪行。”
“王爷,那晚封寒也曾对宋军兵不厌诈,徐辕的布局是再正常不过的沙场厮拼。根本没什么串谋和坑害,剑断石她撞上去却没受伤,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若不是她那糊涂的夫婿非得赶着去救山东,早把当中的误会向王爷一五一十说清楚了!”聂云恨不得一口气帮吟儿解释干净,
从曹王的剑断在剑断石开始,吟儿就想给她自己澄清,但碍于陇右川蜀都还不稳定,明面上她什么都不能说,私底下,林阡离开短刀谷前交代她,等他回来再一起向曹王剖白,毕竟曹王神志不清,吟儿又刚怀忆舟不久,别再去牢里碰凌大杰钉子……聂云知道,“融化曹王”被林阡排在“救红袄寨”的下一步了,现在想想这是多糊涂的一步棋。
“聂云,你被他们救命,难免有失偏颇。”曹王不以为然,“事实是我亲眼所见。”
“若非我被救命,王爷不也把我差点死的账算到了暮烟头上?武休关前,王爷亲眼所见,可事实又是怎样?我是被哲别的独步圣功打伤,暮烟是和我一起去救王爷,只不过王爷醒来的时候哲别逃了而我正巧倒下,你就对暮烟大吼了一句‘你是谁,滚’……王爷生病期间,类似这样的误会,委实还有很多很多,段大人他们一向不准我说,可我再也忍不住了。”聂云泪倾如雨,“我不忍见她死了还被父亲这么莫名其妙地恨着!”
“什么?”他不由得也脸色微变。几十年来,聂云一直没姓名,是他的暗卫、影子。这好像是聂云第一次顶撞他还这么激烈。
“你可知你被关在短刀谷时有蒙古人去偷袭你,这孩子为了护你周全宁可生生挨了苏赫巴鲁的砍?你可知你病情加重她本来在前线,顶着蜀军压力回到后方三天两头地给你渡气?你可知你被释放之后她躲在石头后面偷偷哭着送你们走,跟我说你身体不好怕这一别就是最后一面,结果真是最后一面!她求见那么多次你次次都不见,她托我给你送的药你说要避嫌一概没碰,你为了安定军心,强加她‘万恶之源’,想过她会多伤心难过!你可知最后那几天,她不辞辛苦去火楼奔走,只想给我们所有人一个最好的结局……这些年,她活成了林念昔也做好了完颜暮烟,我都看见了,金宋早就共融了,你和王妃的夙愿,早就在她身上实现!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莫名其妙地恨着!你啊,你比林阡还糊涂,至少她和林阡没遗憾,未完成的事全同你有关!!”
“聂云你……怎能对王爷这般无礼……”张元素呆若木鸡。聂云全程都没敬语,已经不仅仅是在顶撞了。
当然情绪爆发,暮烟出生后,因为柳月身体不好,多是聂云抱着带着,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暮烟失踪后,聂云也和今天一样崩溃:“若我折寿能给她,我也愿意换十年,什么活不过十七,我才不信邪!”
曹王没有打断过她,从听到第二句的时候就已经眼眶发热,
最后,他弯下身,抚着蹲地恸哭的聂云后背,反而劝慰起她:“我何尝不知,身世特殊之人,两国相争之矛盾,生时会受累,以死能平息……”
劝着劝着,也是悲悔交加,却只能强行抑制痛苦:“可我的小牛犊,凭何放着大好的人生不要……”
信吾罪之所招,悲弱子之无愆。天盖高而无阶,怀此恨其谁诉。
无论剑法的老天赏饭吃,还是事业的如日中天、爱情的幸福美满,暮烟都不应该在这个年纪就缺席剑坛、宋盟和家庭。
曹王原想把内气像林阡那样大部分都一下传给吟儿,但因与林阡有所抵触、却又对吟儿有所帮助,所以采取一炷香给吟儿渡一点的方式。
或许,救吟儿的最佳方法是这个时候便答应率众归顺林阡、双方高手搁置其它所有计划来一起磨合医术,“但为了大金的子民,天下的安宁,这三天还是要考验林阡。对不起,暮烟,你原谅爹的固执。”曹王不得不理智,不得不慎重。再怎么动容,不可忘初衷。
三天后,不管能不能如愿金宋共融,至少他会认她、护她、牵着她的手递到林阡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