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此番事情,本道其实早就了解了。那朱崂子虽然是从你入手,想要洗清自己身上的罪责,这点宫中的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可是不知怎的,他巧妙的将你我师徒二人抓住了,说服了那灰骨道师,意图拿本道问事。
本道也就不瞒着你了,我与那灰骨老骨头其实存在着一番恩怨。如今我已经长成了气候,再加上另外一个原因,那老骨头应当是躺不住,开始忌惮于我,意图收拾敲打一番本道了。”
轻笑着说完一番后,紫烛子笑吟吟的看着余列:
“如何,知道了此中的情况。你可是还敢拜本道为师,敢掺和这件事?若是你不愿意,眼下你我二人的师徒名分尚未定下,你还是有机会下船的。”
余列的心情瞬间复杂无比,彻底明白自己其实就是被紫烛子给牵连了。
隐隐之间,他心中还下意识的生出了悔意。
不过余列的面色却是一正,口中坚定的就道:
“师尊休要再戏弄弟子!我与师尊,虽然还没有师徒之名,但已经有师徒之实。
且我余列身居于天地之间,虽然力弱位卑,但如何会是那种欺师背祖之人?!”
他重重一礼,朝着紫烛子口呼:
“师尊有事,弟子服其劳。此间事情中,师尊若有所需,弟子定赴火蹈刃,万死不辞!”
如此一番诚恳的话说出,本让是面色笑吟吟的紫烛子女道,顿时动容。
她收敛了脸上的戏谑之色,认真的打量自己这便宜的弟子。
而余列这边,虽然他面上说的义正言辞,但心间的真实心思,当然没有话上说的这般坚定。
之所以能道出这样一番话,只是因为余列明白,该表态的时候自然得毫不犹豫的表态。
否则的话,他真要是态度上犹豫、首鼠两端,保不齐紫烛子今夜就会将他这“逆徒”拿下,亲自交给那朱崂子作为交待。
另一边。
紫烛子好生打量余列数眼后,她回过神来,虽然也是清楚余列这番话中的真心实意究竟有多少,只有余列自己才知道,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为此感到欣喜。
“不错不错。”女道开口:
“有你这样一番话,他日为师若是被弄个株连九族了,你这小子,定然也是跑不脱。”
“啊?”余列听见紫烛子突如其来的话,脸上的慷慨之色顿时僵住,眼神都发懵。
他抬起头,发愣的看着对方。
只见紫烛子巨大的身子挪动,一只只蜘蛛腿儿迈着小碎步,游走在庭中。
她踱步数下后,开口道:“事到如今,本道也就不瞒着你了。其实我与你,多多少少还沾着一点关系,并且关系不浅。”
这话更加是让余列发懵,他搜空了脑袋,也没有想起自己和眼前的女道有过任何事前的交际。
余列在心间犯嘀咕:“莫非是余家祖上,和此女或此女的家族有关联?赖了祖宗洪福……”
下一刻,紫烛子娓娓吐声:
“你姓余名列,潜水郡中人,考取道箓后,被分配至潜郡黑水镇求道。该镇属于新建道镇,成立只一甲子左右,镇中观主乃是一老道吏,自号黑水。”
她问着余列:“你可知,这黑水老道吏,又是何来头,跟脚如何吗?”
余列得到紫烛子的提醒,他并非蠢笨之人,脑中电光火石的,就又想起了黑水观主晋升道士时的场面。
霎时间,余列顿时明白紫烛子口中为何会轻易的道出“反出道宫”一事,以及“株连九族”一词了。
“糟糕!此女莫非是和黑水观主属于同一类人,道贼?”
饶是余列自认为心性不错,他此刻和紫烛子对视,眼神也是按捺不住,变得飘忽起来,想要现在就溜。
但是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很重要的一点。
话说他从学道开始,就是在黑水观主麾下成长的,成就道徒,也是得到了观主的帮助,如今来了宫中学习,又是巧合的落在了紫烛子的门下。
一个因素在外人看来,可能还只是巧合,但是两个,就绝不会是巧合那般简单了。
一旦这紫烛子和黑水子当真有所勾连,那么他余列就是贼子贼孙,打从他来紫山做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洗不干净了!
余列思索片刻,咬牙问着:
“敢问师尊真和黑水观主有旧?”
紫烛子点头就答:“然也。”
她笑眯眯的看着余列:“并且关系不浅,贫道之所以会被老骨头给盯上,必定和我那师兄成就了道士,还悍然的反出潜宫、乃至道庭,有着关系。”
听见“师兄”一词,余列彻底不装了。
他苦着个脸,认命了。
此女的境界修为远远高于他,并且他身上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对方图谋的,女道不可能拿这种话来试探他,反而还是女道得提防着,他余列可能是别人派过来的探子,在诈她的话。
因为就凭紫烛子口中这个“师兄”一词,若是给人摄音留影去了,她绝对讨不了好,修为和性命都可能有危险。
道观的中庭处于沉默中,只有紫烛子踱步游走的沙沙声在响。
余列在胆战心惊,但女道此刻看待余列的眼神,却是明显是比之从前更加亲近,脸上带着的笑意也是更多了。
余列苦着个脸,沉默数息后,他目光一定,便准备把自己和黑水子的关系,也道出了。
既然都已经上了对方的船,那么不能只说大话来证明自己,否则得不到对方的信任,真有大事发生,很容易就被对方给抛弃掉。
余列一拱手,伸手就往自己的头上摸去。但是他还没有摸到,忽然就听见一阵嗡嗡振翅声。
以及女道笑着说:“你,可是在找这只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