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雪顿了顿,回道:“之前与重虞一战中,被重虞扫中后头疼欲裂,当时看重虞就有些模糊重影,本以为只是暂时性的眩晕,谁想醒来后情况似乎越来越糟,而就在昨夜我就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话说得平静和缓不带一丝感情色彩,仿佛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遭遇一般。
莫少英听来心中愈发难受,同样了解叶千雪为何用这种口吻诉说,所以腹中的千言万语也仅仅化作三个字脱口而出:“我背你。”
叶千雪摇了摇头,伸出玉手在地上一阵摸索,将那跟绊倒她的乱枝握在手中时,道:“这些天我虽看不见,但是也知道我们一直这林子里打转,这说明要么是这林子太大,要么就是我们迷路了。坦白地说我既想活下去又不想太过拖累于你,所以不如省些力气,就拿它牵着我走好了。”
这句话不是商议的口吻,再见叶千雪神色坚定、笔直地递过树枝,莫少英笑了笑,忽而抛开种种不快、故态复萌道:“行、不过,不过别把小爷想得那么好心,我救你自然是为了去你父亲襄王那邀赏罢了。上次是一万两银票!这次呢,我非讨个大官儿来做做!”
如此这般、二人一男一女,一前一后,一杆乱枝为凭、结伴双行。
行不多时,莫少英见身后叶千雪足下不稳,索性再次抽出流渊开道尽量让路变得平整些。叶千雪听着前方劈枝斩草声,面上虽是一言不发可一股别样思绪早在心中默默化了开来。
曾几何时,似乎也有这样一个男子始终带着自己前行,然而随着双方年龄长大,男子生得越发玉树临风,身边也从不缺佳人相伴,彼此相见也慢慢成了一种奢望。
如今、眼前这个男子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给予希望,虽然他一再宣称只是为钱为官,然而她又如何不知这仅仅是句并不高明的借口。
一个人若是没了性命又要那些虚名妄利作甚?显然,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莫少英都是拿命救的自己。
那他是喜欢自己了?
叶千雪并不确定,但有一件事是能肯定的,自从义庄中这个男子救过自己的性命后,至此心中就有了他的影子。这让叶千雪有些脸红,又有些惶恐,惶恐自己心中的不洁,怀疑自己是否不够忠贞,她明明已与慕容流苏有媒妁之言,又怎再能生有二心?念及此处,思绪回转脚步不由一滞。
莫少英不闻她心中所想,立足关切道:“累了?”
叶千雪摇了摇头,平复下了心绪道:“没什么,我回去一定让父亲禀明圣上给你封个大官做,算作、算作报答。”
这话说得有些断断续续,莫少英莞尔一笑,道:“那是,小爷最喜欢银子,其次就是当官,唔,以王爷的本事加上我的才能想来就算去长安当个京兆尹,都尉什么的也不算太屈才。哦!差点忘了,最好还是能封个管江陵的官儿就更好了。”
叶千雪心中正想着别处,闻言也只顺话道:“为何执意去当江陵的官儿?”
莫少英想着心中不可告人的目标,却是毫不避讳道:“我要报仇,公报私仇。”
叶千雪也不疑其他,只当他又在开玩笑,舒了一口气点头道:“原来、你真的是想当官。”
莫少英笑道:“那是自然,难不成是喜欢你?小爷可不敢和惜花公子抢女人,再说……”
莫少英意犹未尽欲待大肆讽刺揶揄一番,不料叶千雪神情微微一变,淡淡截口道:“你还走不走。”
莫少英一怔,当下心生怪异,可仍是乖乖闭嘴,在他看来女人若是无辜发脾气最好不要与之顶嘴,否则倒霉的永远只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