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不仅傻亦且蠢,蠢得厉害!
自己居然相信莫少英会死在这贱人叶千雪手上?原来他们早就暗通款曲,串通一气?原来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妙计?
青青笑了,虽然在笑,可眼中却写满了委屈与不甘,那豆大的泪水瞬间混着细雨,洗刷着早已满是泥泞的脸庞。
一名侍卫见她胆敢发笑,一甩手又将她掌括至地,拽起她的头发死命狠踢。
虽说此刻天上的雨落得更急了,然而再怎么急切却也冲淡不了那泥泞中渐染渐红的血水。血水慢慢淌至莫少英的面前,可他却是显得无动于衷,虽是暗中紧咬牙关,双手负在身后死死攒握,可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出声去阻止。
因为在场所有人中不仅有青青,有叶千雪,还有天子“叶康”正看着,而远处更有被遮挡视线,脸上正露出微微疑惑的孔护法,以及初一这一群‘不知情’的手下!
如果他一出声,难保不会让大家有所察觉,如此一来就有可能影响今后的计划,所以他只能与青青默默对视,不发一言,心里一遍遍地迫使自己要足够冷血!
一旁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叶千雪此刻正顺着青青的眼光注视到了莫少英,她看着两人的眼神,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依然很快就出言制止:“住手!”
众仪仗侍卫见郡主发话,纷纷看向车辇中的天子“叶康”,叶康则又回望了叶千雪一眼,沉声道:“嗯,就依郡主之言,将刺客带上前来,朕有话要问。”
说着,青青就被三五仪仗侍卫,连拖带拽地领到车辇近前。
这强行拖曳间,青青身上的粉裳早已尽破,鬓发皆乱,显得分外花容惨淡,可她那一双眸子却是亮得出奇,忽然也平静的出奇,她已没有再看莫少英。
‘叶康’问道:“你姓谁名甚,谁人指使你行刺朕!”
“呸!狗皇帝,你还不配我亲手杀你!”
叶康当然知道她所要行刺之人并非自己,也知道这个女子的身份,但碍于天子的颜面却也不得不先行这般问话,若是青青知情识趣能给他一个台阶下,说不定自己也会找个理由不杀她。
可谁想这青青却是蛮横粗暴,当着在场所有人对自己公然藐视,如此这般天子颜面何存?
叶康脸上青气一闪而过,熟知他的人知道这是要杀人的征兆,就在其伸手欲下令时,一旁叶千雪却又再次急急插言道:“圣上且慢,值此万城交接之时当庭杀人见红并不吉利,更有损天子的威仪,不如将她交由微臣审问!”
‘叶康’看着叶千雪一言不发,面色显得有些不愉,青青抬头见她这般说辞,突然冷冷笑道:“贱人,你要杀就杀,何故惺惺作态!?难道你还想私下折磨我?”
叶千雪不说话了,那边‘叶康’略一犹豫便见慕容流苏步至前来,作揖道:“圣上,此女子乃臣之义妹名唤慕容青,幼时便常伴于微臣左右,待臣甚好,感情弥笃。直至年长侍奉于家父定安王,所行所思自然为我那不成器的父亲马首是瞻,这才受了蒙蔽,错犯了今日这大逆不道之举。
然义妹其人,心性良纯,温婉和顺,稍加数日必定痛改前非。是以、微臣斗胆请命,望圣上怜我兄妹情深,饶她一命!”
说罢,慕容流苏看也不看一旁青青惊异的眼神,一撩雪白袖袍,不顾地上泥泞污秽,竟是向着步辇冒雨拜伏于地。
远远初一一干人等被乔装仪仗的侍卫团团围住,并不知此间的详情,而那孔护法见慕容流苏和叶千雪求情,也并不发言,不知杵在一旁作何感想。
天子‘叶康’略一思索,沉声道:“也罢,既然二位爱卿这般求情,朕暂且就饶她一命。郡主,朕现下就将世子这义妹交由你严加看管,你即刻领着她去吧。慕容世子啊,你也不用跪了,起来吧。”
“得令!”
“谢吾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叶康”将人交给叶千雪而不交给慕容流苏这意思再简单明了不过,这分明是让她私下问话甚至可滥用私刑,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青青是冲着她这个郡主去的。
莫少英看着叶千雪带着数十人将青青先行押解而去,心里缓缓舒了口气,可他知道事情还根本未完,似是越来越棘手了。
孔护法看到这里,眼神微眯,这才适时出言道:“罪民孔鹤叩见圣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孔护法跪下,身后不远处的初一等一干将领相继而跪,口中不住山呼万岁,又由于这些人都是军旅出生,这声势浩大自是压过了寻常百姓。
可叶康看着眼前俯首称臣的一干人等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不用回头就知自己所乘的车辇已被身后莫少英砸出一口窟窿,虽说此举意在救人,但叶康却有些不愉,心想若是这一刀再偏些后果当如何?
一想到这些,‘叶康’顿时意兴阑珊,没了再行质问孔护法罪责的兴致,匆匆道了声:“入城!”后,仪仗队便再度缓步徐行入得这万城之中。
其后,双方交接万城授印,天子设宴置席,不论是被赦降将,还是城中百姓皆是举杯共饮,普天同庆,一副上睦下从的祥和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