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霞光万道,而比之朝霞更早的要属莫婉溪了。
其实她平常总是赖床,这小半月能坚持早起,自然是为了去天枢峰见云广师兄。
而今天,她的脸上更是出现了一丝罕见的疲倦,显见应是连夜赶制手中的朱色香囊,从而未睡的缘故。
夜中、她为自己的大胆而脸红,不知云广师兄会不会收下这示为定情信物的香囊,她患得患失了一夜,直到眼见一缕晨光悄然爬上面容,这才恍然一惊,匆忙收起香囊、抢过铜镜在手,看着镜中那堪比香囊还红的眼袋,慌忙一番梳洗打扮。
幸好,女人在这方面可谓天生的能手,更何况是要会那情郎来着?
对镜拢云鬓,抿朱唇、画青眉、戴玉瑱,三两轻描淡抹恰如精心妆点,竟令一张清秀的俏脸平添丝丝妩媚,原本碍眼的眼袋和疲倦也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此一来,莫婉溪这心情可谓大好,出得门来兀自陶醉在某些臆想之中,不曾顾着方少奇这尊门神挡路,两步一走险些就一头撞进了他的怀中。
幸好这人最终没有撞到,可匆忙错步扭腰闪身之际,完全不曾注意到连夜辛苦赶制的香囊,已掉落在了地上。
方少奇一见、刚想提醒,却见莫婉溪眉角急拧,双手叉腰尽作凶恶貌,:“喂!本姑娘不是让你今天不要跟着么?你每天都跟着烦不烦?”
方少奇支支吾吾,言辞吞吐不定,凭借这连日观察,他对莫婉溪的脾性,摸得是一清二楚,知道她表面虽气急败坏,但心情着实不错,同样也知道这气急败坏是针对自己,而暗喜的却是别人。
一想到这些,不由得胸中酸水直冒,索性不动声色地踩上香囊,咬牙道:“不是我要跟着的,是……”
莫婉溪赶忙摆了摆手,不耐烦地截道:“甭管是谁,本姑娘今天要去和云广师兄踏青,谁也不许跟来,尤其是你!”
说罢,故意鼓着腮帮,撅着小嘴昂首挺胸径直绕过,留下愁眉苦脸的方少奇。
而就在她刚走了两三步,就听身旁屋中,一人温和插言道:“师妹,你难道也不准我跟着么?”
莫婉溪一愣,急忙侧首回望,一见到是那张熟悉的面孔,不禁喜形于色地道:“三师哥!你几时回来的?”
这话刚已说完,突然又意识到什么般,一张小脸喜色尽失,歪着脑袋眼望他处,掰着手指有些难为情道:“你、你都听见啦。”
莫仲卿却不正面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一番,点头笑道:“不错,有道是女为悦己者容,师妹平日里咋咋呼呼似个假小子,不过这一打扮起来,还真是像极了师娘,端是靓丽无双。嗯,如果能再把方才那番脾气收敛收敛,那就离秀外慧中不远了。”
听着耳边的夸赞,莫婉溪将头埋得更低了些,理了理并不凌乱的鬓角嘟囔道:“三师哥什么时候也和二师哥那样会拐弯抹角地训斥人了。”
莫仲卿故作惊讶道:“哦?你竟能理解话中意思?不错,不错,大有长进。”
莫婉溪一听,将头一昂,满脸不乐道:“哼,三师哥也学坏了。”
“是么?这做师哥的若不再坏些,那师妹可就要让坏人拐跑了。”
莫婉溪如何不知话里有话,小脸霎时转红,跺了跺脚,轻嗔薄怒道:“好啦,三师哥要来就跟来好了,我又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哼。”
说罢,转身就走,可方走几步却又突然回首,指着不远处一直呆望怔忪的方少奇道:“喂,你还不快跟来?再不来,本姑娘可就不等你了。”
正愁眉苦脸着方少奇一听这话不由大喜过望,忙不迭地跑上去前来,刚要说话却听莫婉溪眉头微皱道:“你要跟来没关系,但我得与你约法三章!”
方少奇忙垂首细听。
“一、你不准没事找事,问我渴不渴累不累饿不饿!”
方少奇点头相应。
“二、有事只准我喊你,不准你喊我。”
方少奇点头称是。
“还有、我和云广师兄说话时,你不准哭丧着脸,我见着就来气!”
方少奇一愣,旋儿点头似啄米。
莫婉溪这才极为满意地晃过身去大步向前,那方少奇略一迟疑,对着落在身后的莫仲卿作揖道:“还是莫少侠先跟上去吧。我、我还是远远跟着气虚小师妹,生怕再惹她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