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陡然森冷,带着刻骨的仇恨:“咱家云铮,现为东缉事厂指挥使。张公子可有雅兴,猜猜咱家今天来这儿干什么啊?”
“云峥!咯!”张栋梁双眼翻白,就在此时,竟然晕了过去。
“不好。”马前的张百万心下一沉。
眼前的种种迹象表明,东厂这一种番子恐怕来者不善。自己虽然与其素无瓜葛,不过听眼前这个东厂指挥使话里话外的意思,恐怕是自己的那个蠢儿子做了什么事惹上人家了。
‘破财免灾吧’张百万暗叹。
做这大明朝的商人,就要有着随时挨宰,做肥羊的觉悟。
“云大人。”张百万躬身低头:“不知犬子犯了何错,开罪了大人,在下虽只是一介商贾,但也是识得礼数的,有什么事,可否请两位大人入府一叙,稍后自有薄礼送上。”
“张百万是吧。。。”云峥低下头,悠悠的说道:“你儿子确实是得罪了我,只不过得罪的有些狠了,不死不休的那种,可不是三两个小钱儿,几句软话就能翻过去的。”
“云大人!”张百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那孽畜不知犯了何事,但我张家就这一根独苗,还请。。。。”
“够了。”云峥一声怒喝,随后高声下令“来人!”
“请指挥使大人吩咐。”一众番子齐声应道。
“张百万一家涉嫌参与蓝玉逆案,把这破宅子给咱家抄了,一干人等具押回我东厂诏狱,交于阴律司审讯,再做它议!”
“是!”众番子高声应和,随后列队而出,手中各持绳具枷锁,向着张府大院里边冲去。
“大人!大人!”张百万到底只是一介商贾,哪里见过此等场面,六神无主之下,只得跪在地上连连叩头,“砰砰”作响,额头上不一刻便青紫一片。
只可惜,老人无助的乞求并不能阻挡番子们如狼似虎的步伐,也不能打动云峥恨怒铸就的铁石心肠。
“啊啊啊!
“你是谁?”
“救命啊!杀人啦!”
“老爷,护院,护院的呢?”
随着番子们在宅院之中的一阵横冲直撞,张府里鸡飞狗跳,一片大乱。
“还养了护院?哦,也对倒是咱家疏忽了。”徐如意轻笑一声,随手一指身边的一个随行吩咐道:“告诉里边的兄弟们,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
三四声惨叫响起之后又戛然而止。
“人呐,就是这样,不见上点儿血就不知道老实,有句老话儿怎么说的来着?”
云峥应道“不见棺材不落泪。”
“就是这句。”徐如意点头。
大概一个多时辰的样子,张府上下四十余口便被番子们牵着,从府门中缓缓走出,跌跌闯闯,哭哭啼啼,有几人身上还带着血迹,人,好像是一串蚂蚱一样,被一根长长的绳子绑在一起。至于张百万父子,倒是在云峥的关照下没有被绑住,而是直接带上了木枷镣铐。
这一番功夫,一群老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督主,指挥使,张府上下一共四十七人,死了六个,剩下的四十一人现已尽数被兄弟们羁押在此,请二位大人示下。”
徐如意双目微阖,伸手一指身边的云峥。而云峥,双目赤红,死死的盯着绳索中的一个女子,对番子的话恍如未闻。
“嗯?”徐如意见没有动静,睁开眼来,又顺着云峥的目光一看,不由得叹息一声:“若你现在有什么新的想法,咱家。。。支持你。”
东厂今天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若是此刻云峥突然改了主意,想来个“天各一方”,那东厂可真就是成了笑话了。
“让督主见笑了。”云峥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为了云家的列祖列宗,云峥这个仇也一定要报。”
平淡的述说,云峥勒马转头:“把一干人犯押回东厂审问,张府查抄的财物,也一并带回东厂,先别动。张小雨。”
“卑职在,请大人吩咐。”一个番子越众而出。
“一会儿你领一队人去这张百万家的那个什么当铺一趟,一并抄了。两厢财物核算一下,拿出两成来给干活的弟兄们分一下,其他的交到账房去。”
“卑职领命,谢大人恩典。”张小雨答应一声,伸手点指:“你,你,你,还有你们几个,跟我来。”
“是!”
一众番子听到有赏赐下来,尽皆面露喜色。
“督公且慢!”人群中猛然传出一声大喝。
“嗯?”徐如意和云铮古怪的对视一眼:“刚举刀就有人送人头,这天下间的傻子就这么多?”
再度调转马头,却见人群中挤出一个肤色黝黑的汉子来。
只见这汉字身高八尺,膀大腰圆,相貌堂堂,棱角分明,一双大眼好似寒星,一双浓眉混若漆刷。开着胸怀,胸膛宽阔,骨筋强健,配着一脸的虬须,好似撼天狮子下凡尘。身背一条蟠龙棍,两只蒲扇大手青筋暴起,垂在身子两侧。
“好一个昂扬大汉。”徐如意心下暗赞,这副模样,一看就是一个憨厚豪爽的英雄好汉,若是剃个光头,活脱脱就是书上的天孤星鲁智深!
“那汉子,喊住咱家,意欲何为啊?”心生好感,徐如意说起话来也难得的多了一分暖意。
“额。。。”那黑大汉挠了挠头,脸上却有了一丝潮红,讷讷不语。
“说话呀?难不成你方才出口只是戏耍咱家不成?”徐如意在马上探身问道。
“嘿。”黑大汉猛地一跺脚,一咬牙,连退三步,双膝跪地,拱手大声说道:“小人。。。小人也不知道怎么说。小人一身武艺无处施展,欲求投入东厂,愿为督主门下走狗苍鹰,还请督主收留!”
话说完,黑大汉一头磕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响,透着那么一股子实诚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