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初期,想要当官,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科举。
取得了进士的功名,朝廷便会分配官职,有高有低。不过每一科所取的进士毕竟不多,若是哪个地方的官位出现了空缺,吏部便会安排从举人中挑选合适的人前往任职。这也是为什么取得举人功名的人便可以被称为老爷,因为他们有做官的机会。尤其在洪武年间,几场杀戮下来,各地官员急缺,举人当官的机会极大,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
这就是文官系统的做官之途。
而对于武官来说,就要艰难许多。
朱元璋定下卫所屯田制度。当兵的世世代代都要当兵,平日里便是农夫。军中武官早已定下,一个萝卜一个坑。想要当军官,简单,把上边的熬死或者熬走,位置空下来了,下边的人才有机会顶上。
皇帝若是擅自进行指派行不行?也可以,但是结局却不会太好。
洪武三年,朱元璋曾经开过一科武举,当时的武举制度比较粗糙,参加的人也不是很多,在这里不予细说。不过最后的结果呢,那一届的武状元名叫薛桂,被朱元璋安排进了龙骧卫任职,后来便因为受不了军中上下排挤,硬生生的挂印而去。
军中就是这样,一个无功无资历的外来户想要融入进去,获得袍泽的认可,难度不吝登天。朱元璋也是后来想明白了这一点,才没有继续举行武举。
如今徐如意提起了对于武举人的安排,朱允炆也不禁有些挠头:“洪武三年的那场武举,结果不太好,如今想想,若是还把武举人往军队里送,恐怕还是一般下场吧。”
“陛下明见。”徐如意笑道:“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向来是军中大忌。一时之间若无战事,新任的将领恐怕很快便会被排挤出去。”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吗?”朱允炆问道。
“陛下,再立一军如何?”徐如意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对策。
“再立一军?”朱允炆若有所思。
“不错,再立一军。”徐如意点头解释道:“燕王虽有不臣之心,但总还是需要过上一年半载的时间。燕王在扩军,朝廷为何便不行?朝廷的军队虽众,但卫所屯田几十年,五日一操的都是凤毛麟角,哪里还有什么战力,倒是农事上反倒是一把好手,根本就是扛着刀枪的农夫。真要是对上了燕王麾下那些整日征战塞外的精兵强将,恐怕胜算不大。唯有新立一军,日日操练,将来方有大用!”
朱允炆想了想,沉吟道:“日日操练,军费必然甚巨,恐怕朝廷开销不起。”
“陛下,兵贵精而不贵多。若操练得法,三餐供以血食,奴婢以为,有三千人足以。”
听到徐如意的解释,朱允炆又问道:“那照你预计,一年开销大概多少?”
“二十万两!但新军初立,还需准备军械粮草营盘,恐怕还需十万两。”
“三十万两?”听到这个数字,朱允炆一愣,旋即指着徐如意哈哈大笑:“你啊你啊,朕刚收上来四十万的横财,还没焐热乎,你就给花出去了大半,可真有你的。行吧。”袍袖一拂,朱允炆做出了决定:“新立一军,就这么定了。今科武举的题目,就围绕着练军之策上出吧。”
“陛下圣明!”
“那是当然。”
。。。。。。
下毒,是一份技术活。若目标只是一个寻常人,偷偷摸摸的往他酒食中一放也就行了。可如果目标换成了朱棣在京的那三个儿子,那事情便要复杂上了许多。
朱高炽三人临行之前,道衍只给了他们一句嘱咐:“中规中矩,万事小心。”
中规中矩这一点不用多说。在万事小心上,他们可真是做到了极致。比如在饮食上,进京之后,他们的第一顿饭是在宫中与朱允炆一起吃的,而第二顿,他们派出了三个护卫,在京中随便找了三家馆子,买了些酒肉便回来了。马三宝亲自试菜,感觉没有问题,方才让三人进食。
“督主。”夜雨泽将探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愁眉苦脸的说道:“若他们明早还是这般做法,恐怕这毒可下不进去啊。”
徐如意也皱起了眉头:“是不是能在他们买酒饭的店家那里做些文章?”
“难。”夜雨泽摇头。
徐如意眼睛眯了眯,没有说话。
床边的钱刻木这时开口道:“公公。”(有夜雨泽在侧,钱刻木不能以门主相称)
“说。”
“举凡下毒,除了直接入口,其实还有第二种方法。”
“哦?快说。”徐如意催促道。
“气味。”钱刻木细说道:“若能将其制成烟雾,吸入肺腑,其实也能有相同的效用。只是草民没有这个能耐。”
“那你说这个有什么用!”徐如意有些烦躁的瞪了钱刻木一眼。
“督主。”夜雨泽在一旁接道:“这个药房的掌柜的没有这个本事,不代表别人没有啊。”
“沈红仙?”徐如意也反应了过来。
其实打从心里,徐如意不想让沈红仙掺合进来。毕竟从根子上来说,她是个外人。可如今时间紧张,朱高炽三人的防卫滴水不漏。三十六名侍卫日夜环伺左右,他一时也没了办法。
思衬良久,徐如意点头道:“去,把沈红仙叫来吧。小心些,别被人看到。”
“是。”夜雨泽转身而去。
不一时,夜雨泽带着沈红仙来到了仁心堂药房后堂,白鞋子迈过门坎,银铃般的声音同时响起:“眼瞅着天都要黑了,这时候叫我来做什么?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千两白银,帮咱家个忙。”徐如意伸手一指旁边桌上的油纸包:“这里有包药,把它制成毒烟,可有把握?”
“千两白银?就做这事儿?”沈红仙眼睛一亮,掩唇轻笑:“你们东厂还真是有钱。”
“这千两白银还包含了封口费,记得别和人乱说。”徐如意淡淡的说道。
“看来不是什么好事儿。”沈红仙来到桌边打开药包,几钱沉重的黑色药面儿。沈红仙用手指轻轻一点,沾起些许放在鼻子下边闻了闻。开口念道:“茯苓、巴豆、三七、花蛇胆、羊角、明矾。。。”沈红仙突然一奇:“还有百草霜?”
林林总总念了十多样药材,沈红仙抬眼笑道:“肝肠一日伤?够缺德的啊,这药下去,非得泻个一天不可,偏偏当时还不能发作,事后又查不出踪迹破绽。你这是要害谁?”
“这你别管,只说能不能做到吧?”
“能,也不能。”沈红仙道:“我有本事把他做成香囊,气味挥发。但却不能将他做成你说的那种烟雾迷烟。需要吗?”
“做成香囊有什么用?难道你让咱家给他送荷包?”
“那倒不用。”沈红仙顽皮的一笑:“你把这香囊带在身上,到他眼前晃上一刻钟,管饱他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