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锅烧热,坐上水。
等水烧开的功夫,名叫赵福的更夫和了一个不算太大的面团,反复的揉搓。
待水烧的开了,赵福左手抓着面团,右手飞快的甩动,从面团上揪下一个个不规则的面疙瘩扔进锅里。
面疙瘩甫一入水,便全都沉在了锅底。用勺子随意的搅动几下,再过得一会儿,面团便陆陆续续的浮了上来。
浮力的作用赵福自然不会明白,但经验告诉他,这些面疙瘩已经熟了。
用菜刀抹起一把早已准备好,剁成碎末的梅菜干扔进锅里。又滴了几滴香油,加上点儿醋和盐。一小锅面疙瘩汤便大功告成了。
“嘭”的一声响,一个大海碗被赵福放在了桌上:“吃吧,小心烫到嘴。”
“谢谢大哥,回头我一定想办法还你银子。”化鹏飞说着感激的话,伸手端起了面前的大腕,吹了一吹,便“吸溜吸溜”的吃了起来。
下午的时候喝了大酒,又睡了几个时辰的地铺,如今真是又冷又饿。这一碗面疙瘩汤,不带什么荤腥,更夫的手艺也是一般,但对化鹏飞来说,却和龙肝凤胆的滋味也差不了多少了。
“慢点儿,慢点儿。”赵福见化鹏飞狼吞虎咽的,而且还越吃越快,连声劝慰:“别烫着,也没人跟你抢。锅里还有,不够额话我再给你盛去。”
赵福的话是出自真心,绝对没有心疼的意思。
曾记得他早年间也是落魄至此,幸得一位好心人的收留,才活了下来,而且还得了打更这么个发不了大财,但也饿不死的铁饭碗。如今看到化鹏飞的样子,是发自内心的同情。
见化鹏飞放下碗来,更夫也不多问,便主动地又给他盛了一碗来。
垫了底儿,这第二碗碗化鹏飞吃的就慢了一些,两人也闲聊了起来。
化鹏飞开始讲述自己刚刚编好的故事。
待到第二晚面汤也快见了底儿的时候,化鹏飞的故事也讲完了。
“哦~”更夫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令堂生病,然后你得了神仙托梦,要你来吴郡拜庙,所以你就来了?倒是够孝顺的。”
“嘿嘿。”化鹏飞笑了笑,端起碗,一口气把碗里剩的底子全都倒进了嘴中。
“你要找哪座庙?还是随便找个庙就行?”更夫随口问道:“话说咱们这儿好像也没什么灵验的庙观啊。也就城西的关帝庙还算不错。你要拜关老爷?”
“没有”化鹏飞摇了摇头:“我要找的是城东四十里的城隍庙。”
嘴里的吃食满满当当的,还没有咽下,所以乌鲁乌鲁的说的也不太清楚,再加上他刻意用的自己那蹩脚的当地口音,所以也就愈发的有些模糊。
更夫也是听了个大概齐,不过。。。
“四时林的诚王庙?”更夫一愣,犹疑道:“四时林里倒确实有个庙,是不是叫诚王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二十多年前来的时候,那庙就已经是残垣断壁,如今估计也就能剩个架子,神像在不在都难说,那里的神仙还能托梦?老弟你不是听错了吧?”
“啊?!”化鹏飞听了更夫的回答,顿时愣在当场。
“四十里,四时林。城隍庙,诚王庙。”喃喃的念了几遍,化鹏飞猛地一拍大腿,“马丹的,我说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感情是他听错了啊!个王八蛋,回头非得锤他一顿。”
“啥?”这番话化鹏飞是用的官话说的,所以更夫没听明白。
“没什么,没什么。”化鹏飞随口敷衍道:“不瞒大哥说,我来这儿也七八天了,一直没有找到这地方,上火的很。所以今天才喝多了酒,刚刚听大哥你说,我才知道,感情这庙早就荒废了,难怪我找不到。”
“嗐。”更夫也笑了:“那四时林据说闹鬼,人迹罕至,里边儿有没有庙的,当地人知道的都不多,只是我当年饿的急了,进里边找野菜,掏鸟蛋,才偶然见过。你问不到也是正常。”拿起化鹏飞面前的大碗,更夫又问道:“还吃吗?”
“不了不了,已经饱了。”化鹏飞摇头道:“多谢大哥招待,日后小弟定当报答。”
“没什么报不报答的,一碗面汤而已,也不是啥好东西。”更夫不在意的笑了笑,把碗放下,向着里屋走去:“我给你找件衣服穿。我也没什么新衣服,你也别嫌弃。一会儿我接着出去打更,你不用管我,早点儿睡,养足了精神。明天拜完庙回来我再给你凑点儿盘缠,早些回去吧。一个人在外可不容易。”
“多谢大哥。”化鹏飞客气道。
等天光大亮,金鸡三唱的时候,更夫也躺到了床上。
等他呼噜声响起的时候,化鹏飞睁开了眼睛,微微一笑,起身离去。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灶台上多了两锭银子,二十两上下的样子。
。。。。。。
在中国,金子银子贵重,玉也贵重。但人常说“金银有价玉无价。”
究其根本,玉石被炎黄子孙赋予了特殊的意义。其中有个说法,叫做养玉。
“人养玉,玉养人。”
“前三十年人养玉,后三十年玉养人。”
此类说法多不胜数,但其实说的都是一件事,就是玉和人之间是存在一种特殊的交互关系的。从科学的角度来说,人的油脂被玉器吸收,会变得愈发通透水润。
但按照儒家的说法:美玉有德,养君子浩然正气,纳小人糟粕之心。
美玉价值连城,而被人“养熟”的美玉,那可就是。。。。。。
看着面前的这尊五彩三面玉佛,徐夫人也找不出任何词汇来形容它的美丽与价值。无价之宝?价比万金?富可敌国?这些词都配不上这尊玉佛!
徐夫人眼睛好像长在了玉佛上一样,不舍得挪开,他甚至恨不得把这玉佛吞下肚子去,融为一体才好。
坐在对面的丑牛也是一般模样,喉头不时地蠕动,吞咽着贪婪的欲望。
徐夫人,烟雨楼的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