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田骏说要剖腹谢罪,内心确实是有羞愧难当的因素,但更多的是一种姿态和自保策略。事实上,多田骏心里有数的很,干到他这种级别,天皇是不可能让他剖腹谢罪的。不为其它,天皇丢瞧不起那人。
不过,多田骏比寺内寿一厚道一点,没有拿藤井洋智做替罪羊。千年刘一民率教导师首战祁县,消灭曰军第二十一旅团主力,当时的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就罗织罪名,硬是鼓动裕仁天皇逼着一手策划了九一八事变的板垣征四郎剖腹谢罪,弄得历史上曾经当过曰本陆相、中国派遣军参谋长、最高军事参议官的曰军名将板垣征四郎早早进了靖国神社。多田骏没有象寺内寿一那样,逼藤井洋智剖腹,更没有向天皇奏报追究藤井洋智的责任,那实在是藤井洋智家的祖宗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烧了柱高香,保佑到他了。
多田骏又是发电报请求裕仁天皇批准他剖腹谢罪,又是调动大军准备围剿鲁西南地区的八路军主力,忙的不亦乐乎。而此时,远在鲁西南定陶西南方向张湾镇的山东军区刘、罗指挥部里,又是一番景象。
这张湾镇历史悠久,明朝年间已是中原地区的重要码头、交通要道和商贾云集之地。这个时候虽然由于黄河改道失去了水道码头的繁华,但毕竟是历史名镇、交通要道,依然是屋舍俨然。
刘一民的指挥部设在镇子里一座青砖兰瓦的七间五进院落中。
此刻,天上是曰军赶来搜索报复的机群在嗡嗡乱叫,院子里却是笑语晏晏。
大捷之后,部队转入休整,各部队团以上干部都云集张湾镇的指挥部大院里。老战友相见,又是拥抱、又是问候,相见欢呐!
山东军区副参谋长、鲁西南警备旅旅长陈士渠长期坚持鲁西南,很少有机会和其它旅的干部们交流。现在好了,都聚到一起了,可以好好叙谈叙谈了。
陈士渠咧着个大嘴,露着明晃晃的金牙,原本不苟言笑的脸上现在是春风扑面,殷勤地拉着一个个战友的手,嘘寒问暖。
炮兵旅旅长李昌、骑兵旅旅长胡老虎都是活跃分子,见陈士渠高兴的象吃了蜂蜜一样,李昌就笑着问陈士渠什么时候镶的金牙。
陈士渠心情高兴,笑着说:“他娘的,老子在115师的时候,一边忙着打鬼子,一边还得和牙疼做斗争,一怒之下,就让医生把牙给拔了一颗。结果拔的倒是挺快,却补不上了。上次随刘建立司令南下陇海路、攻占连云港后,在两淮地区的清江浦清晏园里见到刘师长,我一看,乖乖,刘师长人物如此风流,我老陈再弄个豁豁牙见他,岂不是丢他的人么?他不见我吧,我是他手下的旅长。他要是见我吧,说不定会难受的吃不下饭。这不,前一段时间我给师长和主席拍了个电报,请求给补个金牙。结果,主席和师长都批了。给了三克黄金,让师医院的一个外国医生给补了个大金牙。怎么样,好看吧?”
李昌嘴里啧啧有声:“还是你老陈有办法,不动声色就从后勤部掏出来了三克黄金。吴征那个老抠门,恐怕要心疼的掉泪了。还别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吴征都是有名的抠门了,来了个杨至诚杨政委,我瞧着比吴征还抠门。老陈,你说我是不是自己敲掉一颗牙,也给主席发个电报,镶颗金牙,让俺家柳叶稀罕稀罕啊?”
胡老虎一把拉住李昌,掏出手枪,要他张开嘴来,用手枪把帮他把牙敲掉,省的浪费医生的时间。
几个人乱作一团,看得那些团长、政委们都是哈哈直笑,围着起哄,简直象一群小孩一样。
直到鲁西警备二旅旅长王丙三、政委张霖之、参谋长张维翰率领全旅连以上干部排着整齐的队伍走进大院,等候刘、罗首长接见,李昌等人才停止嬉闹。
这才安静一会儿,胡老虎就惹事了,说是司令员在宿县城给他写了一幅字,写的是岳飞的《满江红》。转战阜阳地区的时候,遇到一个前清的老秀才,一看就大为激赏。说是这字写的遒劲有力,而且说不出的飘逸、说不出的凝重,字里行间都泼洒着岳武穆忠勇报国的悲壮气概。一个书法家能把飘逸和凝重糅合到一起,简直是匪夷所思!他活了一辈子,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岳武穆《满江红》的神韵写出来。那老秀才,当时就要用1000块大洋来买,可惜老子不卖,老子要留给儿子作传家宝。
陈士渠不信,说胡老虎吹牛。这年头人命如草,沦陷区、大后方多少人家逃荒要饭、卖儿鬻女,哪里会有人舍得出这么大的价钱买副字。一千块大洋啊,那是什么概念?相当于的上将、中将几个月的工资了。再说,司令员是指挥打仗的将军,不是什么大书法家,他的字哪里能值那么大的价钱。充其量,也就说卖个三、五块大洋就了不起了。
胡老虎把嘴一撇,说道:“我说陈旅长、陈副参谋长,别那么小家子气好不好?我告诉你,司令员在符离集给几家烧鸡店题字,那些烧鸡店就把店里所有的烧鸡都捐给了八路军。司令员刚离开符离集,那些商人就开始争抢了,每副字就卖到了一百大洋。司令员题名的符离集刘老二烧鸡店还承诺每天给八路军捐献一只烧鸡,一年365只。可惜王老虎这家伙太激灵,交待说一定写明八路军教导师特务营副营长王老虎收。这不,前段时间王老虎他们吃的烧鸡就是从符离集送来的。你想想,师长给他们写的都是几个字,给我老虎写的是岳飞的《满江红》,那些烧鸡店的几个字都能卖100块大洋,我的字值1000块大洋有什么稀罕的?”
这一说,陈士渠也想起来了,刘一民的茅台酒都是写字换来的。连主席、老总他们喝的茅台酒都是刘一民挣来的。
胡老虎这下惹祸了,不要说李昌和陈士渠了,连高原、程翠林、朱瑞、赵捷都凑了过来,非要让胡老虎把字拿出来看看。
胡老虎说漏了嘴,后悔莫及,哪里肯拿出来。惹得李昌姓起,直接跑到胡老虎的警卫排长跟前,从马背上的背囊中找出了那幅字,跑回来铺在地上,和几个旅首长俯下身子看开了。
程翠林笑话这几个人猪鼻子插葱装大象,能看懂不能?能分清孬好不能?
李昌从地上直起腰子,很认真地对程翠林说:“程政委,你别管我们能看懂不能,关键是这里面体现了不公平。怎么着?我老李哪一点比不上老胡?炮兵旅哪一点比不上骑兵旅?师长怎么能如此厚此薄彼呢?凭什么给胡大旅长写不给我写?这要是让炮兵旅的干部战士知道了,还以为我老李不会做人,在师长面前吃不开呢!以后还咋带兵打仗?不行,这事必须说清楚!”
胡老虎生怕这几个恶神把自己的字抢走,趁他们都站起来说话,三下五除二把字幅卷了起来,一溜烟跑了。
胡老虎一跑,这几个人更起劲了。高原说:“老李说的对。平时都是换命的战友,遇到好处了就把我们给忘了。这哪里能行?主席的字我们弄不来,这要是连师长的字也弄不来,以后脸往哪里搁?这事不是我们个人的事,关系到部队的荣誉问题。必须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