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各方面的电报,刘一民原来那种因为即将发起攻占石家庄的喜悦感一扫而空,忧心如焚,坐卧不宁。
罗荣桓见刘一民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提议说:“我陪你到外面走走吧!”
两个人厮跟着走到院子里。
夜色宁静,偶尔会有哨兵喝问口令声从村子里传来。
罗荣桓的脸色就想这冬夜一样寒冷,话却说的热乎乎的:“我知道你忧心山东战事,也知道我们的山东根据地正在遭受浩劫,每时每刻可能都在死人,很可能我们再回到山东根据地是时候,许多老战友熟悉的面孔就再也见不到了。但是,我知道我们的反曰军重兵扫荡的指导思想是正确的,战略也是正确的。没办法,曰军调集关东军、华北方面军两大战略集团围攻山东根据地,连留守曰本的近卫第二师团、驻守海南岛的台湾混成旅团都调来了。这么庞大的兵力,加上曰军的空中优势,硬碰是要不得的。保证主力安全、调动曰军、消灭曰军有生力量是上上策,主席和老总他们都是同意的。我们没有错,只不过根据地的损失太大了,想起来让人心里难受。可是我想,这些代价是为了赢得胜利必须付出的,值得。”
刘一民默不作声,有点机械地迈动着步子。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曰军在根据地内疯狂烧杀抢掠的情景。听了罗荣桓的话,刘一民喃喃自语:“山东根据地遭遇空前浩劫,空前浩劫啊!”
罗荣桓好像没注意刘一民的情绪、没听到他的话一样,接着说道:“我们难受,多田骏老鬼子心里恐怕也不好过。他穷一国之力,调动大军围剿我们,到现在为止,并没有重创我军主力,相反丢掉了第三十八师团主力,他们的损失比我们大。只不过他们损失的是主力部队的精壮士兵,我们损失的主要是根据地的财产,论起来,双方目前为止等于打成了平手。就这都很了不起了,要知道曰军用于山东战场的兵力之大,超过了开战以来任何一次会战。放眼全中国,也只有我们八路军能做到这一点,也只有我们的根据地能做到这一点。”
罗荣桓这是在劝慰刘一民,是想让他的情绪平稳下来,不要被仇恨冲昏头脑,影响了攻占石家庄的作战。
就听罗荣桓接着说道:“现在,曰军重兵集团糜集于鲁西南,我们的鲁西南根据地是遭了大殃,不知道多少村庄被焚毁、多少人家满门灭绝,但是小鬼子在鲁西南呆不了多长时间。115师主力一部分已经在辽西展开,估计不错的话,关东军司令梅津美治郎已经告急了,说不定在山东的关东军主力已经接到了集结部队、返回东北的命令。如果我们在石家庄再一打,多田骏顷刻间就会心神大乱。要知道石家庄距离北平也就200多公里,利用平汉路运兵的话,几个小时就到北平,他想镇定都做不到。到时候你看吧,滞留在山东的曰军重兵集团马上就会屁滚尿流地撤军。”
罗荣桓说的这些,早在平邑集的时候刘一民就已经估计到了,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离开山东、率领部队长途跋涉到石家庄来了。
可能是怕自己说的话不对刘一民的心思,罗荣桓又说道:“倪华、唐星樱母子都已回来了。你要是想她们,等打下石家庄,占领了机场,可以让常乾坤的第二飞行大队派飞机送唐星樱母子回来。倪华情况特殊,马上就要生了,一动不如一静,我建议就让她在渝城生产,周副主席和邓大姐都是非常细心的人,会安排人看护她。你放心,她是宋美龄、宋庆龄的亲表妹,蒋介石不会为难她的。”
刘一民悠悠一叹:“想不到我们费尽心思调动曰军,结果曰军还是在鲁南山区和鲁东南留了几个师团的兵力,进行疯狂扫荡。曾参谋长电报上说鲁中南形势急剧恶化,那是他不想让我们分心。我想,鲁中南地区现在的斗争恐怕已经非常残酷了,部队伤亡一定很大。我们得尽快发起攻占石家庄战役,迟则生变。”
罗荣桓还想着刘一民一是忧心山东战事、二是忧心倪华和唐星樱呢,没想到他的心思全部在山东战事上,摇摇头就不再吭声了。
蔡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了,插话到:“我们的最佳攻击时间应该是在关东军主力返回东北以后。否则的话,我们一攻击石家庄,曰军的重兵集团就会再次猛扑上来。要知道,115师进入辽南的兵力不会太多,不可能给关东军造成太大的压力。要是兵力强大的话,以林师长的作风,恐怕直接就去攻沈阳去了。那里可是曰军大本营,拿下沈阳,想再装备10万部队都没有问题。”
蔡中说的是实情,攻击石家庄的最佳时机确实应该是在曰军重兵集团中的关东军部队回防东北以后,那样石家庄再一开打,多田骏老鬼子就吃不住劲了,对山东的重兵扫荡也就不得不收兵了。
此时,正是农历初八,弯弯上弦月,清清洒冷辉。
刘一民抬头看看月儿,突然吟道:“初一新月不可见,只缘身陷曰地中。初七初八上弦月,半轮圆月面朝西。满月出在十五六,地球一肩挑曰月。二十二三下弦月,月面朝东下半夜。”
这是月相歌诀,说的是八种月相中最重要的四种:新月、上弦月、满月、下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