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妃的提议!
向太后的话,让一阵诡异的静默来到大殿中。
好几位重臣低头盯着自己手中的笏板,仿佛要看出花来。
韩冈、苏颂和章惇,都是早早就猜到太妃多半会不甘寂寞。
章惇扭动了一下笏板,斜斜的指了一下御阶之上,韩冈轻轻摇头,根本就没必要自己出马。
朱太妃明摆着就是有着不轨之心,而太后这么说,多半就是要借臣子的力量来压制那个不安分的朱太妃。
眼下的朝堂上决不会有人就这么选择支持朱太妃。
在场的虽都是既得利益者,但想要更进一步的绝不在少数,不过要让他们短时间就做出选择,可没有那么容易。要压重宝在皇帝和太妃身上,所要做出的取舍和决断,可不是这么一瞬间就能做出来的。
如果有个人站出来横拦一刀,这个决定就更难做了。
李承之正这么想着,他就看见新上任没几天的开封知府王居卿站了出来,“天子先天元气便弱,之前为人所诱,更是伐根伤本。如今保养还来不及,哪还有火上添油的道理?太妃所言大缪。”
好了,王居卿没给人思考的机会就站出来,将朱太妃的想法给砸了回去,短时间内,还敢为之做仗马之鸣的,恐怕一个都没有了。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先汇聚在王居卿身上,然后又挪到了韩冈那里,
王居卿好大胆子!李承之都小吃一惊。
王居卿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种敢出头的脾气,为韩冈做起了马前卒。站在韩冈的角度,来打压朱太妃和她想要帮助的小皇帝。
李承之转念一想,也随即迈步出班,“寻常人家娶妻大率在十四五,若是读书,二十前后也是平常。官家原本身体变弱,如今更是伤了根本,如果,岂不是在点着了的树木上再浇油,还能再烧多久?”
翰林院的不倒翁蒲宗孟跟着出班:“天子选后,调理阴阳,乃天下至重。当由太后与群臣共议,岂有太妃说话的余地!”
这是更鲜明的表态了,随着韩冈一系的纷纷出场,一些重臣暗藏的小心思一个接一个被摁了下来,想为将来讨好天子,现在就得受大罪,这有何苦?
“太妃所言的确不当。”
“且待天子成人后再议不迟。”
议政重臣们纷纷支持韩冈一系的意见。
但在蜂拥群起的嘈杂声中,只有宰辅们没有表态言。
“苏相公,韩相公,章枢密,还有其他几位参政、枢密,你们怎么看?”向太后也现了这一点。
曾孝宽道:“事关国政,太妃不当议论。”
苏颂想了想,道:“官家才因女色致病,太妃太心急了。”
章惇则道:“此事不妥。”
被太后点名的三位宰辅,只有韩冈还没言。向太后试探的问道:“韩相公?”
韩冈之前岁没说话,其实他的态度早就有下面的自己人表明了。同为一系,各自所持的立场都是清楚明白的,尤其是韩冈这位脑的。遇上这种事,如果韩冈没有先出面来定调,那么只可能是他打算继续维持过去的立场。既然韩冈立场确定,下面的人要做的就是帮他说出来,而不是让他自己打头阵。
现在太后一问再问,韩冈终于是站出来,“大婚与否,端要看天子御体是否安好,若一切安好,便可大婚。若是根基未固,贸然让天子大婚,事有万一,谁能担待得起?依臣之见,此事不能贸然决定,提前、推后皆有不便,还是再等等看为是。”
再等等看,也就是继续拖下去。
韩冈并没有一口就将时间给推后到二十多,也没有将之定在十四五或是十六七,更不会答应现在就给天子准备婚事的打算。
将时间确定下来是最蠢的做法,什么定不定,往后拖就是了。满朝文武,到底是什么人会去在意赵煦什么时候成婚?只有想要看到朝堂动荡的那一部分人,这样他们才有机会浑水摸鱼。
所以韩冈不论是怎么确定时间,都是把自己的手脚束缚起来的蠢事。只有把大婚时间与赵煦的身体状况联系起来,那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究竟是何年何月,还不是韩冈这个医道泰斗和他手下的一众医官说了算?就算是赵煦日后变得身强体健,能夜御十女,也照样是外亢内弱,本质尤虚,需要静养个十年八载。
“诸卿说得有理,就按照韩相公所说,等天子身体好了,再操办大婚之事不迟。”
向太后飞快的做出了决定。
小小的太妃,就算有一个做皇帝的亲生儿子,朝臣们照样可以不加理会。
确定了朝臣们不会添乱,向太后也能理直气壮的将那位太妃给打掉了。
因为韩冈之后又说了,“至于太妃,臣不记得上先帝诏书上有太妃权同听政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