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的儿子在保州。
这件事,耶律乙辛早两天就知道了。可以确定比耶律隆要早。
南朝宰相的儿子,以韩冈如今在南朝一呼万应的地位,他的儿子甚至可以比拟皇子。
如果传说有位宋国皇子驻扎在边境几十里的地方,肯定会像臭肉诱苍蝇一般引来一帮请战的将军——南朝皇帝的儿子,这是多肥的一条大鱼啊。
但韩冈儿子在保州的消息如果在辽营中放出去,敢于请命领兵往攻的将领,恐怕还真不多。
韩冈的名头,即使在了辽国国中,亦是畅行无阻。他所发明的种痘法,南北两朝,都留下了好大一份人情。加之耶律乙辛弃儒兴工的政策,更加帮他打响名号,民间传说中,药师王佛转世的说法也让虔信浮屠的辽人倍添敬畏。
把韩冈的儿子抓来,要挟其父是没影的事,反而得好酒好肉的伺候着。不必耶律乙辛下令,下面的人胡争先恐后的这么做。
更别说战场上刀枪无眼,谁能保证一定可以生擒活捉,万一有个闪失,或者遇上个烈性的,仇可就结大了。
往后一靠,半个身子陷入厚实的虎皮之中,耶律乙辛道:“如果你要说把韩冈的儿子抓起来,以胁迫韩冈退让,那可就太让为父失望了。”
耶律隆道:“如果父皇打算抓人,也是可以。无论是我大辽,还是南朝,各地铁路衙门皆在城外车站,只要兵发突然,韩冈之子定然来不及逃往保州城中。”
“不打算抓?”
“如果抓住了赵家皇帝,南朝肯定会认输。弑父的皇帝,他们找不到第二个。可抓住了韩冈的儿子,南朝不可能为了一个衙内服软,韩冈有心也无能为力。”
“那你打算怎么做?”
耶律隆言辞铿锵:“儿臣请父皇下诏,兵围保州!”
耶律乙辛的反应就像一块石头,“知道韩冈有几个儿子吗?”
“八人。”
“有多少人知道?”耶律乙辛又问。
“韩冈的子嗣数量,的确不是什么秘密。但这一个,虽然行二,可世人皆知,他是嫡长子!”
耶律隆争辩着。韩冈的家庭信息打探起来并不如何困难,但以耶律隆的性格,去记下这等细节,足可见他对韩冈的重视。
“韩冈之妾,无外乎奴婢、妓;女、养娘,此等贱妾,寻常小家碧玉尚且不如,如何能与王侯女相争?其所产庶子又如何与嫡子争?”
在北地,贵人们往往妻妾成群,子嗣众多,这些子嗣的地位,基本上都是由他们母族的实力决定的。
耶律隆真要细究起来,并非耶律乙辛长子,但他的两位兄长,一人生母贱鄙,在府中无人护持,才三岁就夭亡,甚至未入排行。另一人虽为贵女,但母族的势力比正牌子的后族之女差了不知多远,早封了头下军州在北地的穷山恶水中。即使耶律隆没有攻下高丽、日本的大功劳,也没人能与他争一争储君之位。
耶律隆想证明保州的那位宰相家嫡长子的重要性,可他的论据说服不了耶律乙辛,“王安石已经死了。”
耶律隆反驳,“可王家还在。”
要是还有个成气候的儿子,耶律乙辛已经叫人进来把耶律隆给拉出去了,“知道冯从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