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亲戚再多点就好了。’韩冈很自然的就有了这方面的想法。
韩家是从韩冈祖父辈时才从京东密州今青岛老家迁来秦州。韩千六是独苗,韩冈如今也成了独苗,两代单传,使得韩家在关西别无亲族。韩冈若想得到亲族支援,眼下也只有靠韩阿李那边的亲戚。要不然,韩冈就得给自己找门好亲事。
这不是为了少奋斗三十年的做法,而是此时的通例。通过血缘和婚姻联系起来的士大夫,他们之间的关系如同一张张网,形成了庞大的官僚士绅阶层,覆盖了大宋的四百军州。
王韶的两任妻子,皆是德安大族的女儿,王厚未过门的聘妻也一样是江州士族之女。韩冈的老师张载,他的两个表侄便是鼎鼎有名的二程。晏殊的女婿是富弼,富弼的女婿是冯京。晏殊、富弼翁婿两任宰相,而冯京已经做到了有计相之称的三司使,离宰相之位也是一步之遥。
韩冈若是能攀门好亲,对他的前途展,助力匪浅。只是韩冈对此兴趣缺缺,自家已经有了官身,并不着急娶妻。平常人多有想靠着裙带关系升上去的念头,而韩冈并不觉得有此必要。这个时代讲究着父母之命,媒妁之约,韩冈并不会奢望去谈什么自由恋爱,只盼能找个贤淑的浑家。
韩阿李已经将几块皮子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皮子的质量没有话说,能让人拿出来送礼,也不可能有缺憾,这些都是自己儿子辛辛苦苦挣来的。儿子为她在兄弟姊妹中挣了光,韩阿李其实恨不得将所有亲戚都通知一遍,告诉他们自己的儿子做官了。而提携自家兄妹,韩阿李心里也做得很畅快。
放下手中的皮子,她又一次叮嘱着儿子:“三哥儿,你答应了就千万别忘掉,等过几日娘就托人给你二姨带信去。”
“娘尽管放心,孩儿绝不会忘记。”
“还有你四姨,等他收到你为官的消息,肯定也会来的。她家好像也有个儿子,也别忘了。”
“是……是……”
韩冈连声应诺。韩阿李并没有其他兄弟,韩冈的舅舅只有一个,但还有两名姨妈。两人都在凤翔府,一个嫁了个小军官,另一个据说是攀了一门好亲,嫁给了一个姓冯的豪绅做续弦。但出嫁后便与兄弟姐妹没了往来,最后只听说后来生了个儿子。
韩冈对他的四姨根本没有什么映像,而且因为秦州和凤翔间隔数百里的关系,就是舅舅和二姨旧时也是托人带信寄物往来,十几年来也就见过两三次。
门帘一动,李信把马安顿好后,又走了进来。韩冈问着他道:“表哥,四姨嫁的冯家的表弟,你可曾见过?”
李信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就十年前外公过世的时候见过一面,后来就没见了,只跟二姨家的两个走得多。”
“是吗?”韩冈想了一下,决定不去想冯家表弟的事,反正他也不一定会来,来了也不一定有用。他站起来,“算了,不说这么多。夜也深了,爹爹,娘娘,你们早点睡。表哥,你也累了几天,早点休息吧。”
李信点了点头,起身回房。韩阿李和韩千六也站了起来,道了一句:“三哥儿你也早点睡。”也回房去了。
房中就只剩两人。小丫头低头拨弄着火盆里的木炭。韩冈看着她,突的咳嗽了一声,道:“我先洗个澡再睡。”
韩冈喜净,在路上奔波了三天,回来后肯定要洗个澡才去睡。韩云娘当然知道韩冈的这个习惯,按说现在就该烧水去了。但她一动不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韩冈笑了,看起来是没有及时回来惹得祸,虽然有充足的理由,但女孩子要闹起别扭可不管什么理由不理由,不论千年前后,皆是一般。
韩冈做事直接了当,一把将小丫头强拉过来,紧紧抱住,贴着她耳边道:“想我没有?”
可小丫头在怀里用力挣扎,不是过去那种欲拒还迎的推拒,而是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