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更】
结束了与韩绛、张璪的会面,韩冈返回他的公厅。
在看见多得让人绝望的公文前,被触动心事的他,还在想着日后攻辽的主帅安排。
郭逵已经做到了武臣的最高位置,不可能出典大军,出镇于外的机会。
文臣中,章惇和自己都有资格,但几乎都已是位极人臣,实际领军的可能也很小了。
如果是防守那还好说。若是举大军,北上收复失地的主帅位置,不论是谁,都有各种各样的顾忌。倒是架着天子、太后,来个亲征是一条可行的道路。
这样的遐想只占用了韩冈几步路的时间,当他站在公厅门口,所有多余的心思全都飞掉了。
韩冈用了整整一个时辰来处理公务,让堆在桌案上的小山消去了几堆。韩冈之前让人拿出来的傅尧俞的履历,终于重见天日。
刚才与韩绛、张璪议论过堂除的人事安排,边州是不方便了,近期在京西只有一个缺额——唐州知州。
韩冈觉得,他已经为傅尧俞找到了适合他的位置。
先将傅尧俞往京城附近调,做上两三个月的知州,等朝中有了适合的空缺,便可以调他回京。这是十分常见的升迁和回京的办法。
想必这样的安排,也能让西京中的几位满意,也不会让王安石觉得有太多的问题。
让人将傅尧俞的履历送回架阁库,韩冈喝着热茶,稍事休息。
闲暇下来,韩冈就想起王安石今天并没有上朝问政。
王安石作为平章军国重事,是六日一朝,不来是正常的。但韩冈还以为他会过来盯着。
中书门下都是新党,可想也知道他们奈何不了自己,不过王安石看起来倒是大方。还是说,经过了这么多事后,自己对自家的岳父已经有了偏见?
平章军国重事不常置,其权力范围很模糊,并不像宰相、枢密使一样,有着明确的制度规定。依照字面意义上的理解,是处置军国重事。至于何为军国重事,那就要太后来决定。
只是王安石作为新党领袖,在新党成员遍及朝堂的每一个角落的时候,只要是他想干涉的事务,都可以轻易的做到——同样的位置,权柄是大是小,其实还是要看人才是。
不过到了快黄昏的时候,韩冈终于知道王安石为什么今天没赶着过来了。
一名韩冈很熟悉的王家家丁被人领了进来,“平章命小人传口信与参政,这几日若有空,请参政过府一叙……还有老夫人也说,好些天没见几位哥儿姐儿,请一起过来。”
这是摊牌吗
韩冈并不意外。
以王安石的性格,不会尸位素餐。他既然是新党之,当然就保护新党的利益。六十出头的年纪,正是政治家大展宏图之时,王安石因为心力交瘁,倦怠于政务,但新党一旦遇上敌人,他还是会披挂上阵。
这一番去岳父家,韩冈认为王安石至少会逼着自己确定想要什么,就像今天韩绛、张璪所做的那样——虽然说朝堂权力不可能分割清楚,但划定大致的势力范围,却是必不可少的。
不过岳母吴氏的话,倒是冲淡了这一回鸿门宴的气氛。
韩冈没有耽搁时间,当即派人回去通知王旖,让她带着儿女先去平章府。而他等到放衙,也直接去见王安石。
坐在王安石的书房中,韩冈与书房的主人聊着天。
“玉昆,今天第一次以参知政事上朝,可有何想法?”
“之前很长时间,小婿上朝后都是站在西班中看着对面的同僚。今日却终于可以站在东面看人了。”
王安石摇头苦笑,他这个女婿有时候实在让人无奈。
他将话挑明了问:“玉昆做了参政,在治政上可有什么想做的?”
韩冈想了想,“政事之先,理财为急。”
王安石当年对赵顼说的话,现在韩冈还给王安石。
“这是太后今日询问时,小婿的回答。”韩冈笑着道。
“哦……不知玉昆打算如何理财?”
“敢问岳父,今年的军费几何?”
王安石道:“最多只有之前的八成。”
铁甲的制造量,已经过了禁军的数量。斩马刀、腰刀、骨朵、枪尖、箭簇之类的钢铁军器制品,更是数以百万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