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冷冷地看着那群仓惶逃窜的道者，寒声道：“一群乌合之众，外斗外行，内斗也外行。请回去告诉官家，惇七日后，自当前去朝见。”

至于为何是七日……

章惇要为陆渊守灵！

林灵素带着剩下的几十个道士逃走，临走前，他望向一脸决绝的章惇，嘴角反而露出一丝尽在掌握般的笑意。

……

章府之外，一百多位老卒站在韩忠身前，他们神情肃穆，即便身上没有着甲，可悍勇骁烈之意依旧冲天。

一身血腥气和铁腥气的韩忠呵斥着身前的百战勇士！

“你们想做什么！啊！？老爷身前说的话，你们一个个都当放屁了是吧？老爷说话不顶用了？你们是飘了啊。听我一句劝，别瞎搞，老爷圣魂在天，也是不希望看着你们胡来的，大宋律是摆着玩的？”

韩忠转而苦口婆心劝导起来：“散了吧，都散了啊。”

一名的尚武卒校尉带着讨好的笑容来到韩忠身前，谄媚笑道：“韩头，你说的都对，可是——”

那校尉身形一转，幻手空空在他腰后一抹，顺出一个小包袱，他抖了抖手里的包裹说道：“可是，韩头，这是啥？”那校尉身材精瘦，看起来比猴子都精明几分，而他外号，也就叫癞猴子。

韩忠登时急眼道：“癞猴子！你敢打开，我灭了你！”

癞猴子却收起脸上笑容，手一抖，小包袱历练的白布条和一杆分成五节的铁枪散落在地。

精瘦猥琐的癞猴子脸上浮现冷笑：“韩头，你问问身后的兄弟，尚武卒里面，有孬种不。”

说着，癞猴子从自己的袖子里抖出白布条，困在头上，勒在腰上。

“我们来，就是送死去的。”

是的，他们只有功夫，没有神通，他们不会是那群神通之士的对手，可那又如何？他们身体里还淌着热血，那热血的颜色是火一般的猩红，那热血的温度，也灼热到可以融化寒冰。

既如此，便足矣。

癞猴子跪倒在地：“是国师赋予我等赤佬以荣耀，天下万军使命在身，不可乱。如今我等虽然仆籍，可一日是尚武卒，终身便是尚武卒。我等，愿以性命送国师。”

“妈的，一群傻逼！”

韩忠怒骂着，可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他狠狠抹掉眼泪，默不作声的拿起地上的五节的铁杆组成一柄螺纹铁枪，这还是老爷当初闲来无事，给他炼制的，如今……正是用来杀敌的好时候哇。

他站起来，转过身，向着巷外走去。

他沉声道：“愣着作死啊，跟上来。”

“喏！”

“今日，我以我血荐乾坤！杀逆贼，清君侧！”

“威！威威！威威威！！！！”

一群汉子拿出白巾勒紧额头腰间，挥舞着武器，从小巷冲出，来到大道之上，他们喊着清君侧的口感，悍不畏死的冲向那群神通之士……左右百姓无不退让，而尚武卒当街冲击神通之士，却是大宋立国至今不曾发生过的大事！

韩忠平端铁枪，怒吼口含，一瘸一拐却毫无畏惧的冲向林灵素，他的动作笨拙可笑，然而悍不畏死的杀气却无节制的飙升，冲锋过程中，老兵平端铁枪，跛足冲锋的模样，在无数汴京居民心中，留下来不可磨灭的冲击。

“这便是……尚武卒？”

“这就是……军人？”

可敬如斯，可佩如斯！

那些素来对军人看不顺眼，甚至贬低其为“赤佬”的老士子一瞬间甚至产生“此等悍勇刚烈之卒，当入列传”的想法！

林灵素微微皱眉，这一瞬间，他似乎产生了“举世皆敌”的错觉，可旋即，他就摇头失笑。

“一群赤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