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甲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了一下。
“生命有时很脆弱,有时很顽强,但命运总是爱恶作剧,想活下来的人,被剥夺了生存的权力;而想要死的人,却行尸走肉般活着,生命到底是什么?”
陆仁甲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深奥的问题,他只是觉得活下去有太多理由了,但是想死一个理由就够了,那就是对这个世界产生了绝望。
这时候他听到有护士在叫号:“68号,68号在哪里。”
顾廉之突然站了起来,两只眼睛弯成月牙儿形状,“轮到我了。”
“啊?”陆仁甲茫然抬起头,在那弯成月牙儿形状的眼睛里,他似乎看到一道黯淡的黑影,如同缺水龟裂的土地,没有生命力。
兴许是被那毁灭般的窒息感吓到了,路人间紧张地站了起来,点了点头,目送顾廉之进去。
顾廉之身上有一种老艺术家的魅力,举手投足之间,扑面而来一种让人体内荷尔蒙紊乱的气息,刚才那一眼仿佛是陆仁甲的错觉,因为到了最后,他似乎在那双黑眸里看到了绝望的地狱。
他忘记问顾廉之今天还用不用回片场拍戏了。
陆仁甲先去照了片子,又等了2个小时,期间予冉来过电话,问了几句,他一个萝卜一个坑地一一对应回答,没有主动说起什么话题,也没跟他说见过顾廉之的事情。
大概他觉得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了予冉,他一定踢翻醋坛子,想到后果,他腰间的肌肉都隐隐地抽痛起来。
“阿仁。”予冉在临近挂电话的时候叫了陆仁甲一声,那声音就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发出的音节。
陆仁甲倒是没有想到他会再开口,随着予冉的话音,他的眼皮颤动了一下,抿了抿嘴,“恩。”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昨晚在梦里到底看到了什么,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克服的,你看行吗?”予冉说话,一颗心似乎提到了嗓子眼,好像跟陆仁甲表白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恩,我明白。”陆仁甲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想起昨天费旭说的,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
有些人的秘密烂在了心里,几十年过去了,可能在快要死的那一刻,才会想起来,才会遗憾,会后悔;但有些人的秘密,就像是刻在脑回路里面,是不是地播放一下,一如跗骨之俎,更可怕的是午夜梦回时,你看到的,依然是它。
“要不然,我跟组里请个假,去接你吧?”予冉忽然觉得自己不做些什么的话,将来他一定会后悔此时此刻的沉默。
“不用了,我等下拿完报告,去找你。”陆仁甲看了眼手表,“到时候我们再出去吃午餐。”
早上陆仁甲为了准备复诊,连早餐都没有吃,此刻一定是饿坏了,予冉满眼心疼:“报告得什么时候?”
也不知是不是予冉金口玉言,他这一问,护士真的念到他的号码了,他匆匆挂了电话,“喊号了,现在可以拿了。”
“118号,陆仁甲……”护士一脸不耐烦,她叫了第三次都还没有人应,她那里还有一大堆工作,这报告还拿不拿了!
“我是……”陆仁甲小跑过去,声音穿过透着,有些发闷,但特质是很难被掩盖的,至少,刚才还一脸不耐烦的护士,已经开始观察他了,“你是……”
“陆仁甲。”陆仁甲伸出手扯住了报告的一角,但是护士死活拽着不放手,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