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荣笑道:“你既然知道琼林书院,自然也知道琼林书院都是一帮姑娘家,在她们手里放根针,刺刺绣,缝缝衣裳倒是可以,你给她们手里拿支笔,当真能够写出什么绝妙文章?秦淮河上也有不少才女,无非是无病呻吟,不是吟风便是怜月。”他说笑之间,多少还是对女子有些轻视。
齐宁听他说起秦淮河,一时间倒是想起了卓仙儿,也不知道那让人怦然心动的女子是否已经回到画舫上,不过袁荣语气虽然带着轻视之意,齐宁却知道这本就是他真实的心境,正如卓青阳所言,虽然琼林书院已经建下多年,可是直到今时今日,依然不被文人墨客所代表的知识阶层所真正接受。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到了龙池书院东院,一进院子,齐宁才知道书会为何会在这里举办,这院内果然是极其空阔,宛若一处露天广场,场地中间摆设了桌椅,靠南边是一张长形桌子,似乎是几张桌子拼凑起来,铺有绢布,桌后共有五张椅子。
齐宁瞧一眼,便知道这张长形桌子类似于主席台,到时候应该是评委就座。
在长桌左右,与主席台呈九十度角,每边各摆有依次各摆有四张小案,小案后面则是摆有九张蒲团。
不用袁荣解释,齐宁也知道那定然是八大书院就坐地方,却不明白为何一家书院只摆有九张蒲团。
袁荣显然看出齐宁疑问,含笑解释道:“八大书院,位居位的云山书院上上下下加起来有三百多人,人数最少的白门书院加起来也有八十多号人,若八大书院的人尽数前来,这龙池书院根本装不下。”顿了顿,才道:“所以各家书院,都是挑选出最厉害的八名学生前来参加书会,最前面那个座位,则是各家书院的院长位置。”
齐宁这才明白过来。
除了主席台左右各有四张案子,在主席台对面,亦有一张案几,也是摆放了九只蒲团,齐宁微微一想,便知道那很有可能就是琼林书院的位置,此番卓青阳既然让自己也前来参加京华书会,最前面那张蒲团是卓青阳的位置,那后面八只蒲团之中,应该有一只属于自己。
环绕在会场中心的四周,地上则是密密麻麻摆满了蒲团,近千蒲团绕成一圈,却并不显凌乱,先前入场的文人士子们,按照对应的号牌,大都已经跪坐在了蒲团之上,人数虽众,可是进到龙池书院之后,众人却也极守规矩,并不喧闹。
这些人前来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争夺最后那二十四个名额,所以都尽力表现出一副文雅的态度。
除了来自各处的七百文人,书会举办方还给八大书院各留了三十个位置,都是在自己各自书院位置的后方,空着一片蒲团,齐宁瞧在眼里,忽地想到待会儿自己如果当真坐在卓青阳后面,那么其身后几乎都是姑娘家,自己万花丛中一点绿,必定十分显眼,到时候只怕有些尴尬。
便在此时,忽听得有人大声道:“四明书院到!”
齐宁循声望过去,只见到不远处一队长衫学子正列队往这边过来,最前一人举着一根白色的木棍,上面横着一面一块牌子,写着“四明书院”四字,这四字笔走龙蛇,气势颇壮,在举牌人的带领下,四明书院三四十人整齐而入。
齐宁看在眼里,哑然失笑,心想瞧这阵势,倒有点奥运会入场式的派头。
四明书院倒得自己位置之后,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先生坐在案几边的蒲团上,众弟子之中有八人分成两排坐在其身后,剩下众人则是坐在更后面的蒲团上,等同于助威团队,而那面书有“四明书院”的牌子,就竖在案几边上。
四明书院众人落座之后,前来观看的众文人士子顿时都用一种羡慕的眼光盯着这群人。
进入八大书院,最终未必一定能够进入朝廷为官,但是毕竟在天子眼皮底下,机会自然要比京城之外的文人士子要大得多,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谁都懂得。
袁荣虽然是礼部尚书府的公子,但今日也只能算是一位观客,不过他这类高官公子要观看书会,书院自然早就设有专门的位置,就在主席台后方,留有大概三十多席,袁荣最近一段时间并无和齐宁相见,并不知道齐宁已经在琼林书院担任先生,还只以为齐宁也是兴致所致前来,本想带着齐宁入座,齐宁却是摇头,只让袁荣先去,也不急着说破。
接下来各大书院连续进来,等到八大书院都入座之后,齐宁在院门口才瞧见琼林书院的一群姑娘姗姗来迟。
只是却不见卓青阳在前,走在最前面的却是江随云,手里拿着书院名牌,却没有举起来,见到齐宁,先是皱眉,但还是走上前来,道:“齐先生!”
今日是书会,江随云干脆以先生称呼。
齐宁不见卓青阳,奇道:“卓先生去了哪里?”
江随云却已经将手里的书院名牌送过来,道:“先生有交代,今日琼林书院,由你来带领。”琼林书院一群姑娘都是瞧着齐宁,表情各异,既有兴奋,亦有狐疑,既有崇拜,亦有忐忑。
“什么?”齐宁身体一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随云淡淡道:“先生将书院今日交给你来带领,京华书会和八大书院比斗,由你来安排调度。”将手里的书院牌子又往这边送了送,似乎握着这面牌子,是一件令他很尴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