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突然一拍脑袋,接着上前一步,神秘兮兮地低声说道:“俺知道了,你们神仙都长生不老,看上去年纪轻轻,其实都是活了好久的老神仙!”
元清哈哈一笑,随即同样压低声音说道:“你说的没错,实不相瞒,其实我已年过百岁了!”
柱子听了大吃一惊,睁大眼睛回道:“那俺该喊你祖宗了!”
“哈哈哈!”少年放声大笑,笑声畅快,溢于言表。
柱子见其如此,有点发懵,喃喃自语道:“俺说错了?是该叫祖宗啊?”
“咳咳,”元清笑着轻咳两声,不再与他纠结这辈分称谓,话锋一转问道:“柱子,你的好酒呢?”
柱子一听到酒,瞬间诸事咸忘,展颜憨笑道:“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来了!”
说着抓起元清手腕就往铺子里走去,没走两步却忽然放开,脸上讪讪,大手在身上胡乱抹蹭,回头见少年衣袖洁净如新,又啧啧称奇。
到了后院,柱子便一头扎进里屋,边往外搬桌凳,边扯着嗓子喊道:“孩儿他娘,俺给你说过的神仙来了,赶紧把俺藏的那壶烧刀子拿出来,再烧几个好菜,今天俺要请神仙吃酒嘞!”
摆桌落座,便见一妇人手捧朱红小坛自房内走出,其后还跟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大胖小子。
妇人把酒放下便转身回屋去了,自始至终都未敢抬头看元清一眼;胖小子倒是胆子颇大,小眼睛溜溜直转,上下瞧个不停。
元清见此,不由叹道:“弹指一挥间,没想到你连家室都有了。”
柱子嘿嘿一笑回道:“俺是在逃亡途中遇上俺家婆娘的,看她一个人怪可怜的,就帮了帮,后来就一块逃到青州府。两年前才成婚,没多久就给俺生了个大胖小子。”
说话间酒已满上,柱子端起瓷碗,大声说道:“元兄弟,不管咋说,你们都救了新安城所有官兵一条命,俺敬你!”说完仰起头,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
元清见其豪爽,自然也不扭捏,同样仰起头,一饮而尽。
酒如其名,辛辣刺喉,宛如烧刀过腹,烈火穿肠,却在须臾蒸腾为融融热气,冲顶而出。
“好酒!”元清长舒一口气,沉声赞道,说完又满上一碗,再度一干而尽。
一碗下肚,柱子已是脸色泛红,目露醉意,见元清再饮,倔劲上头,不甘示弱,也跟着又喝了一碗
如是三碗,汉子终是难以为继,“哐当”一声,醉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胖小子听到响声就“噔噔噔”跑了出来,晃了晃自家父亲,又叫了两声,未见反应,便转向元清,也不怕生,脆生生地问道:“老神仙,俺爹是咋了?”
“你爹喝醉了,睡过去了。”元清笑着回道。
“哦,”小胖子点点头,接着又问道:“那他啥时候能醒啊,娘说还有一会饭就好了。”
“等明天早上他就醒了。”元清边斟酒边回道。
“哦,”小胖子歪着头,盯着元清碗中酒水,一动不动。
过了片刻,终是按捺不住,其上前两步,眨眨眼,好奇地问道:“老神仙,这个好喝吗?”
元清微微笑道:“自是好喝的。”
话音刚落,只见这胖小子竟端起瓷碗,“呲溜”吸了一口,不过下一刻就被辣得哇哇大哭,涕泗横流,哭了没几声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脸通红,晃晃悠悠,不一会便趴倒沉沉睡去。
妇人听到哭声急忙赶了出来,见这一大一小皆喝得烂醉如泥,不禁火冒三丈,却碍于元清在场生生压了下来,抱起小儿转身就走,留下柱子,天为被,地为席,鼾声如雷。
元清笑着摇摇头,喝下最后一碗,随后拿了隐身诀,唤出断水剑,御剑直上青冥。
夜幕初降,晚风徐徐,少年衣袂飞扬,脚下灯火万千。
“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恋风尘,罢了,罢了。”
......
次日。
临近晌午,柱子才一声闷哼,悠悠醒来,环顾四周,早已不见元清踪影,而自己则躺在后院,身上还盖着一层薄被。
卷起被子,进到里屋,不见妻儿,亦不见餐食,只余饭桌上一碗稀粥。
汉子挠挠头,顾不得其他,端起粥碗胡乱灌进嘴里,而后也不收拾,就这么径直去了铺子。
推开铺门,猛然间发现对面的裁缝铺竟不知何时改了书肆,清茗悠悠,香烟袅袅。
门屏上挂有一块牌匾,赤边墨底,上书“书剑居”三个鎏金大字。
书肆内,少年悬腕提笔,挥毫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