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峰,混沌绝域边缘,殁羽环山内。
山林某处,剑光来去如浮光掠影,直把这一方天地绞得巨木横倒,枝叶纷飞。
剑光之下,赫然趴着一只巨大异兽,约六七丈大小,状似驼鹿,通体赤红;其后生有三条长尾,头顶还有一根金白独角,弯折扭曲,好似雷霆倒转,反冲天际。
只不过此兽如今这处境着实不太妙,不仅神光涣散,气息衰落,周身更是遍布狭长伤口,金红血液自其间汩汩流出,炽烈如炎,在地上留下大片焦黑。
而在这异兽之上,有一男子独立虚空,清眉朗目,道髻半挽,身着一套对襟宽袖云服,上绘鹤纹,胸前一颗水云圆珠凌空轻旋,那无穷剑光便是由此而生。
忽然,男子神色一顿,继而腰间灵光一闪,现出一枚剑形玉符,飘然而起,悬停于前。
男子放出神识,探入玉符内,随之苍劲男声便在其脑中响起:“即日起,冥穴开放,为期百年。开放期间,特许白夜鬼修出入,众弟子若有意,亦可前往,砥砺剑道......”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男子收起玉符,略一思量后冲着下方异兽说道:“我且问你,可愿签定魂契,为肖某座下灵兽?”
那异兽似通人言,听到男子话语后顿时一声怒吼,作为回应,随后更是四足用力,纵跃而起,头顶独角金光闪闪,现出丝丝缕缕雷光。
男子见状,神色未变,只是微微颔首,淡淡说道:“既如此......”
话音未落,便见剑光如电!那水云圆珠化作一线碧蓝,倏忽而去,刹那即回。
随之雷音轰鸣,滚滚而起;男子念动,唤圆珠入眉心,身化流光,直冲云霄。
至于那异兽,已然在无匹剑气中化为了漫天血雨,洒落一地。
却道同时,此地以东不知多少万里外,一男子同样取出了剑形玉符,凝神倾听。
此人一身灰袍,面目清朗,一头乌发随意挽起,淡然出尘,正是仇龙。
仇龙对面另有两人,乃是一男一女两名结丹修士。
其中男子穿白袍,身形微胖,一张圆脸外加两撇浓眉,一副大眼,看上去着实有几分憨厚。
女子则是一袭黑裙,半露小臂,显出肌肤胜雪,光洁如玉;其上更生就一头金发,两双碧眼,顾盼之间欲波流转,风情无限。
三人此时正坐在山腹某处,一座石台上;山林间云雾缭绕,石台上美酒横陈,端得是逍遥惬意。
片刻之后,仇龙收起玉符,振衣而起,抱拳说道:“月兄,丁道友,仇某门中来信,即刻便要动身回宗,这酒,只能喝到这了。”
话音出口,女子并未起身,只是微微一笑,已示其意;男子则同样振衣而起,还礼道:“仇兄自去便是,你我山高水长,改日再聚。”
“如此,仇某告辞。”仇龙微微一笑,说完便身化流光,破空而去。
仇龙走后,那月姓男子举头望天,喃喃说道:“婷婷,你说上清距离此地,怎么也有个数十万里吧,仇兄就这么飞回去,那事情还来得及吗?”
女子闻言一声轻笑,起身挽住男子臂膀,娇声回道:“夫君有所不知,人家上清家大业大,擦大气粗,可是给每个弟子都备了一道‘咫尺天涯’剑符哦。此符在手,只要灵石充足,万里行程,只在弹指。”
“一瞬万里!”男子惊诧道:“如此神符,那得消耗多少灵石啊!仇兄身家竟有如此之厚吗?”
“我的傻夫君啊,”女子笑容更盛,回道:“你想想,上清宗占地百万里,传承近万年,门人弟子却只有千余,这万年积累,分到每个弟子都上该是多少啊。况且这帮剑修,一个个都是痴心于剑,极少假借外物,除了那一柄本命剑器,少有其他花费,这灵石嘛,自然越积越多。”
“原来如此,”男子点点头回道,随即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行,下回喝酒说什么也得让仇兄买酒。嗯,就喝‘寒髓玉酿’!”
“哈哈哈,好,就喝‘寒髓玉酿’!”女子笑着附和道,声如灵鸟,清灵婉转,笑靥如花。
......
惠国,山野某处。
天朗气清,风和日丽,一团云飘飘摇摇,忽忽然便划过百十丈天幕。
云团内,少年端坐在前,其后两丈许另有一女子,双目微闭,周身水光潋滟,正是元清与司贵珍。
疾行数日,足足两万余里,元清始终大开神念,以防不测。
好在这一路上所过皆荒野,除了三两低阶妖兽外,其余皆为凡俗,是以元清终于心念一松,稍缓其速。
“还有八千余里便可进入先福郡地界了,也不知这位司前辈何时才能调息完毕。”元清看过地图,如是念道。
正想着,忽听女声慵懒说道:“哟,这不是屏远郡吗?不错不错,都到这了,比先前那艘灵舟还要快上几分,你这法器着实不错。”
话音入耳,元清神色如常,头不转,身不动,淡淡回问道:“前辈伤势如何,可无恙否?”
“还行,好了个七七八八吧。”司贵珍起身说道:“我看你这方向,是要往先福郡去?”
“正是。”元清回道。
司贵珍冷哼一声继续问道:“你可知先福郡乃我镜天重地,内育上品灵脉一座,风月谷那帮贼子势必会派遣重兵把守。这位元大剑仙,到时候你是要硬闯啊,还是打算连本座一起,送羊入虎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