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微微一愕,随即大笑起来。
“看来公子不是第一次来蔡店了,不错,老蔡是老朽的侄子,老朽开年的时候把棺材本的几十两银子加进来做本钱了,总不能也叫自己侄子做老蔡,只能他做了小蔡,他也是出去办货,不然还能跟公子叙旧。”
“那恭喜老丈了,请老丈为我们准备几间客房。”
“公子,不巧了。”,老蔡点头哈腰,皱着眉头道:“今日过路的行人多,也是下雨天,客栈的房间早住满了,您是老主顾,应当知道我们都是老实人,也不能得失了客人……”
苏离听着也觉得在情理中,只是雨势似乎越来越大了,他指着客栈旁一个草棚,“老丈,看来今晚也是不能走了,你看那个草棚能否给我们过夜,明日自当奉上银两。”
“公子,您是贵客,也是老主顾,只一个破草棚,哪里敢收您的银子,只不过……”
他犹豫了很久,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公子,您知道我两叔侄都是老实人,也不敢瞒你,其实,老蔡,嗯,就是老朽的侄子,也不是出去办货,而是去买棺材,哎,他的女人前几天,天雨路滑,掉山沟里,人就没了
按风俗,在外死的人,是不能进屋的,只好搭建了这个草棚用来停放,不过我们是做买卖的,放个……您看,也是不吉利,怕来往客人忌讳,所以草棚搭好了,人也抬进屋里放了
这世道,晦气倒不怕,就怕穷,怕没饭吃、没寒衣过冬,其他也管不了多少了,总不能坏了蔡店几十年的经营,但是总不能让晦气恶了公子的贵体,小人担当不起。”
“老丈您节哀!嗯,这个倒没什么,请老丈安排一下。”
老蔡像是个怕事的人,也是实在人,怎么也不愿意苏离他们住在这个本来要安放遗体的地方。
最终苏离甚是坚持,他才无奈的答应了,吩咐家人在草棚中摆放了干草,安排桌子、暖炉。
草棚其实很小,苏离等人进去后,稍稍有些拥挤,不过雨天,有个遮挡的地方总是好的。
青儿用油布将装载蛇的坛子遮盖好,走进草棚,二十铁骑纷纷让开,给了她跟红娘一个较为宽裕的空间,如此一来,有几个汉子不免要站在草棚边上,后背给雨淋湿了。
……
“喂,小家伙,你还在玩啊,看不到雨那么大么?”
青儿冒着雨冲了出去,小女孩还在那跳着,她抱起小女孩跑回草棚,替她擦去脸上的雨水,在她小屁股上打了一下,“你真不乖,明天没下雨再玩也可以,又不会给人抢走的。”
青儿说罢,又塞了些糖果到小女孩的衣兜里,老蔡过来,抱起小女孩,连连的道谢。
“老丈,您看,我们这些男人挤在一起倒是没什么,只是有两个女眷,麻烦你跟里面的客人商量一下,让个房间出来,我可以给多点银两。”
老蔡答应了,抱着小女孩走了进去,半个时辰后再走了出来,带着满脸的歉意。
“公子,并非老朽不愿意方便,实在是……”
他看了看草棚里的情景,欲言又止,“若真是……哎,只怕……”
“没什么可怕的,您说。”
“侄媳妇的尸体是摆放在后宅大堂,大堂侧面有个房间,很干净的,只是没有门,从里面是能看到大堂的情景……怕就怕……”
“就那里吧!”
苏离担心老头儿反悔,马上领着红娘、青儿,催促着老蔡走进内堂,内堂设了灵堂。
供桌上点了香烛,后面挂了土黄色薄纱帐子,笼罩了由两张长凳支起的灵床,估计里面躺的就是原来老蔡的媳妇,纸做的被襟盖住了脸面,外面几乎看不到里面的状况,两个女人在那烧着衣纸。
入屋拜神,苏离也讨了些衣纸放到宝盆里化掉,只是手势生硬,衣纸过厚,不能全部燃起,升起一股浓烟,直接呛到两名女人的脸上,自己也被呛得连连咳嗽。
他急忙道歉,两名女人脸上被熏黑了些许,只是过于伤心、过于疲累,一脸麻木的,随便让黑烟熏烤着脸面,也没有搭理苏离。
灵堂斜对面是一间房间,里面也没有什么家私,只是一张椅子,一张方桌,上面放了一盏火光如豆的油灯,一张大床,床上倒是收拾得十分整洁,放了新的被铺。
苏离搬了椅子,挡在门口,阻隔了里面跟灵堂的视线,自己靠在上面,闭目养神。
红娘脱了鞋袜,和衣上床,两只脆笋般的小脚丫飞速的藏在被子里面,轻轻一拉,被子盖住下身,靠在床上。
青儿倒是大方,慢慢的脱了鞋袜,外衣折叠好,放在床边,才轻轻的钻进被窝里。
红娘看着苏离一副柳下惠的神情,对她这个美人春睡的美好画面直接无视了,便散了秀发,装出一副慵懒的样子。
“弟弟,不介意的话,到床上睡,你可以睡中间……”
“我介意!”苏离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没好气的回应着。
红娘杏眼圆瞪:“!!!”
青儿的话语跟苏离的话同时响起,“好,可以给我们讲故事。”
“讲故事倒是可以!”
青儿侧着身子,支起小脑袋,用心的听着,红娘把被子又拉高一点,盖住了胸口。
“话说有三个赶路人,也是像我们一样,到了一家死了人的客栈,客栈也叫蔡店……”
青儿瞪大了眼睛,红娘露出不屑的神情。
“也是如们一般,睡在灵堂里,晚上子时,突然,一位客人听到沙沙之声,是从灵床上传来,原来是躺在里面的女人起来了,正掀起盖在身上的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