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府城外。
王鲤负剑踏雪,与钟馗一道步行。
钟馗已经看过城隍印内的一切,他破口大骂,怒发冲冠,但知其已死且元神消散后,还是渐渐稳定下来。
他遥望连绵高大的城墙,叹声说:“没想到,一方城隍,竟也会犯下如此恶孽。”
王鲤却道:“三万阴魂,地府没有丝毫察觉吗?”
“嘿,知道你小子想说什么,但你不了解城隍,更不了解地府。看似城隍如同人间阳官,可实则权柄更重,因为城隍的头上可没有一位皇帝,一应事务皆系于一身,列土封疆不外如是。”
“向来如此?”
“向来如此!”钟馗重重点头,接着目露追忆之色:“我还记得很久以前我曾经上书大帝与天尊,言及城隍之事,后来天尊曾召我觐见,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于是不了了之。”
王鲤微微颔首,心有疑惑,却也不便多问。
钟馗继续:“此事一发,各地城隍必有震动,地府亦将上下严查,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按理说,此事本该由阴律司崔判主管,可他却随阎王上天庭去了,职司轮转,当由察查司陆判接受,可这个家伙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于是便只能由本判出马。若是崔钰前来,你小子一句话都莫想开口,先直接拘你魂魄下入地府。”
阴律司掌生死簿的崔判崔钰,察查司陆判陆之道,都是王鲤的半个熟人。
钟馗停下脚步,低头看着王鲤。
“小鲤鱼,安平府城隍罪证确凿,可他终究是一位地府在册的鬼仙,却是被你这炼气境修士打得元神消散,你有何话说?”
王鲤嘴角一抽,继而沉稳地朝他拱了拱手:“在下姓王名鲤,正统人族,不是什么小鲤鱼。至于元神消散之事,身为蜀山弟子,见得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岂能不扬剑出鞘、斩妖除魔?”
钟馗却呲须瞪眼道:“莫说伱是蜀山弟子,就算你是蜀山长老,擅自打杀地府阴神,一方大吏,也该做好准备给我地府一个交代。”
王鲤稍稍一顿,问道:“不知该当如何交代?”
“好说,随我到地府走一遭,你若有罪,怕不是要经受一番地狱之苦。”
“可以。”
王鲤眼也不眨,面色不变,叫钟馗好生惊讶。
他一只大手按住王鲤肩头:“小鲤鱼,你真不怕?”
王鲤抿了抿嘴,沉着地说:“钟判,若我有罪,自当受罚,若我无罪,地府自然也不会妄加刑责。如此,又有何惧?”
“啧啧啧啧~”钟馗一边咋舌一边摇头,一只大手挪到王鲤头顶,几乎能把王鲤的整個脑袋包住,“我方才看得不错,说得也果真不差,你这小子居然真不怕地府。你多大?”
“十四岁多。”
“怕鬼吗?”
“不怕。”
“那怕血腥?”
“也不怕。”
“那你小子到底怕什么?”
王鲤想了想,又想了想,还想了想……
钟馗大抵是个急性子,等之不及,连忙挥手:“好了好了,本判只是与你说笑,蜀山为仙宗,当享豁免之权,你小子又是巡察使,罪证确凿无疑,将他打杀了也罢。只是,他的真灵是不是被你收起来了?”最后一句问出口来,他显得有些严肃。
王鲤摇头。
钟馗追问:“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