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真大,不只是泥浆,还有道人本身的体臭。
这道人刚一上车徐胜就有些后悔了;不过他见道人一脸讪讪,遍身泥水的狼狈样,还是不免心头一软,让出半边车厢。
“道长请坐”
“谢小哥,小哥真是大善人啊,必得天眷,必得天眷。”道人忙谢,满面感激。
天眷!
听到这两个字,徐胜无奈苦笑,若真有天眷,他又何至于到此境地?
雨仍旧在下。人常言:“秋雨连绵”没想到夏雨也是如此。
“这天可真怪!”徐胜挑帘向窗外望去,只见雨珠无尽,雨线连绵,估摸着一时半刻是消停不了了。
“无怪乎,妖邪也。”道士捻了捻下巴前那一绺还不成规模胡子,慢悠悠的说道。
妖邪!
听闻此言,徐胜先是一惊,不过转瞬又想到他那道人身份,也就释然了。在徐胜眼中,和尚与道士大抵是会把一切反常都归结到神鬼乱力、魑魅魍魉上,实在不足为奇。
这两句对话之后,两人便不再有交谈了。徐胜有心事,实在没有闲谈的念想,而道人不时地挑窗观望,也不知在惦记着什么。
慢慢的,天黑了。
“不知小哥要去往何处?”小半日的光景过去了,道士终于再度开口。
“南郡城”徐胜的心被道士的话拉回了一些,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呢?你这是要去哪里?”
“江州”道人随口说道。
“那你要多费些脚程了”徐胜轻轻的笑了笑。可不咋的,南郡城在北,而江州在南,方向相背,这道士为了避雨也顾不得许多,只能自认倒霉,跟着徐胜又蹚了一遍来路。
“无妨”道人嘿嘿一笑,说道:“我这闲散之人,最不怕的就是浪费时间了,岁月于我海了去了,至于力气,省着点用也就是了。”
“既然如此,师傅为何要到江州呢?”
“有所图也。”
“意欲何为?”
“江州离水出蛟龙,为祸一方,我欲除之。”道人神色一凛,声音骤大。
“呃......”徐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吓着了,不知该如何搭话,憋了半天,只来了一句:“祝你好运”。
“多谢”道人施礼答谢。徐胜很尴尬地摸了摸脸。
这道士脑子有问题!徐胜心中想着,不愿再搭理了,跟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聊不亦乐乎,那不是精神有问题吗?
百无聊赖,徐胜拿起那块许家的客令,仔细地打量把玩。那令牌也不知什么材质,虽说漆黑如墨,但是极有光泽,温润如玉,拿在手里,感觉很不错。
而那道士呢?正倚着窗子打坐,双目紧闭,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车夫在外头哈欠连连,眼珠左翻右转,思量着一会儿该把马车停在哪里。
“小哥”道人忽然开口,把徐胜吓了一跳。
“怎么了?”徐胜将令牌放回怀中,一脸困惑地询问道。
“你相信命数吗?”道人不知为何来了这么一句。
“这个......”徐胜愣住了,心想:这个脑子不太灵光地道士又抽什么风呢?犹豫了半天,他才不太肯定地回答道:“我应该是不信吧。”
“哦”老道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而后不再动弹。徐胜看着老道,半晌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只觉无聊,靠着窗子,神思不断,四下飘飞。
雨倒是小了,却无人注意。
老道打坐,徐胜神游,而那车夫已经睡着了,打起了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