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得许多人围观。谷玓
“这是什么?”车厢内,脸蛋素白,头发绾起的青儿扒着车窗,好奇地问。
范贰解释说:
“哦,这个啊,是齐平安排的,今天所有商铺会‘同步转播’棋局,毕竟能去现场的,只有那么一小撮人,大部分百姓想看而不得,就可以聚集在咱们的铺子,还专门请了人讲解。”
云老先生惊讶道:“这不赚钱吧。”
范贰说:“不赚,但齐平说,这是品牌建设,长远看大有好处。”
云老捋着胡须,赞叹道:“他若去经商,恐怕也能成帝国第一商人。”
范贰嘿嘿笑道:“那肯定的。”
一行车马继续前行,很快,抵达目的地,问道会所在广场,搭建了一个台子,名为“鹿台”。
此刻,时间还早,鹿台周遭,却已是人山人海。
禁军如林,京都权贵、富户,但凡有些能耐的,都早早锁定了位子,此刻成千上万人汇集一处,嘈杂声浪如海。
马车无法前行,一行人下车步行,很快有禁军官员跑了过来:“请您各位随我来。”
主持问道会的是礼部,人也是礼部叫来的。
四人从侧方一条小路进入内围,眼前豁然开朗,只见鹿台周遭,是环形的桌案。
最显眼的一处,乃是正北明黄正席,皇室所在,附近竖着旌旗。
今日皇帝驾临,观摩此战,明里暗里,不知多少高手潜藏。
齐姝好奇地睁大了眼睛,踮起脚,望啊望。
看到了一些锦衣的身影,镇抚司今日负责会场“治安”,校尉们分散各处,齐姝找了半天,也没瞅见齐平。
“走了,先找个地方坐下。”
云青儿伸出白嫩小手,拉着好友,大大方方往前走,一点不怕人。
……
……
此刻,皇室所在的区域,气氛庄严而热烈。
大凉皇室血脉稀薄,子嗣不旺,与之相对的是妃子众多,彼此争奇斗艳,花团锦簇,都来凑热闹。
皇帝身份尊贵,尚未抵达,皇后便成了此处焦点。
值得一提的是,胡贵妃因病未能前来。
“皇儿,天冷,披风穿上。”雍容华贵,端庄美艳的皇后娘娘从宫女手中接过一件火红的披风,朝坐在身旁的太子递过去。
年仅十二岁的小正太很乖巧,只是因为生的柔弱,坐在大椅中,显得有些不起眼。
这会好奇地打量对面一片区域,正是南方使团所在,听到声音,才回神:
“谢母后。”
身旁大宫女为他披上。
旁边,一袭紫衣长裙,眸如秋水的长公主端坐,面前摆放着珍果糕点,目光同样望着对面。
大凉皇室与南方使团隔着鹿台,遥遥相望,彼此看似一团和气,但暗中的较量,却牵动无数人心。
此刻,南方使团中,那名为范天星的青年闭目养神,似乎对外界的喧嚣全无在意。
“程先生怎么还没来?莫非真染了风寒?”
忽而,一道穿粉红宫裙的娇小身影走来,正是安平。
她原本跟着景王坐在相邻的区域,这会觉得无聊,便流窜到了这边。
说着话,她粉白精致的脸孔四下望,不见己方棋手,有些担忧。
长公主收回视线,闻言也是蹙眉:
“程先生的病症似乎有些重,据说太医束手无策,后来请了书院的三先生来,好似……也没法恢复完全。”
关于程积薪的病情消息,皇帝早下令封锁,但这种顶级贵胄,多少知道些。
安平一听,有点慌张起来:“那可如何是好?”
昨日在国子监,得知消息她还没怎么放在心上,今天临到上场了,才慌了神。
“应该会换人吧。”一名妃子小声说。
“大概是了,京都棋道大家那么多,没了程积薪,莫非还无人了?”另一名妃子补充。
养在深宫的她们,对这些事了解有限。
长公主叹了口气,有些担忧,她是知道情况的,以那范天星的棋力,恐怕还真找不出合适的人来对付。
最差的情况,便是派一名棋手上去,倒不至于无人应战,可大概率,会输的很难看。
安平郡主听着众人议论,愈发惴惴不安,绣拳攥着,扭头望向父王。
只见相邻的区域,华服蟒袍的景王爷正襟危坐,脸上满是凝重。
在他身旁,还留着一块空椅,倒不是给权贵的,而是留给京都大棋手们。
往年棋战,棋院都会派人前来,近距离为宗亲们讲解,否则……大家干坐着,连局势都看不懂,未免太过尴尬。
然而不知为何,直至此刻,京都大棋手们仍旧无一人到场,就仿佛……集体逃了般。
……
“人呢?为何都没有棋手到场?程国手不来便罢了,怎么其余人也无一抵达?”
鹿台周遭。
达官显贵们也都朝这边望来,注意到了那一片空荡的座椅,面露忧色,窃窃私语起来。
“莫非,我凉国棋手,竟胆怯至此?还是怕输了棋战,丢了颜面,一个个避之不及?”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皇帝也终于入座后,棋战终于即将开始。
南方使团中,闭目养神的范天星睁开双眼,起身迈步,于数千道目光中,一步步,走上鹿台。
此刻,鹿台中央摆放着一桌,两椅。
桌上,是一只棋盘。
范天星撩起衣袍,缓缓落座,目光投向对面空荡的区域。
周遭,人群中议论声陡然消失了,场间陷入了一种极度压抑的寂静。
道战开始了,可凉国棋手,却无人到来。
百官脸色都有些难看,负责主持的礼部官员面露焦急,不停地派出人去催。
南方使团中,诸国大使们纷纷露出笑容。
围观的人们茫然地张望着,然后想起了昨日京中传言,期待便成了巨大的失望。
“人呢?”皇室区域,安平郡主有些焦急地看向永宁。
长公主则望向皇兄。
皇帝眉眼间带着一股焦躁。
而就在这时候,鹿台外围,一骑飞奔而来,齐平一袭青衫,衣炔翻飞。
“止步!”外围禁军出声。
齐平丢出腰牌:“让开!耽误了事砍你脑袋!”
禁军一怔,忙将他放入预留的道路中。
余庆正好带人守在这边,望见齐平姗姗来迟,眉头紧皱,压低声音:
“怎么来这么晚?找你都没寻见,衣服也没换?”
齐平身为百户,今日本该带队巡查,余庆以为他有事耽误了。
“神魂消耗太大,休息了一会,棋战还没开始吧?”齐平吐了口气问。
余庆摇头,面色有些沉重:“程国手没来。”
“我知道。”齐平说,迈步就往前走,余庆皱眉,伸手拉住他:
“干嘛去,前面不是我们巡防的区域,跟我留在这就好。”
齐平无奈道:“有急事。”
说着,挤开人群,周遭,手按刀柄,站岗巡逻的洪娇娇等人看到他,有些愣神:
“你去哪?快回来,那是……”
下一秒,在女锦衣、裴少卿,以及分散在人群中的镇抚司锦衣们惊愕的目光中。
一袭青衫穿过人群,登上鹿台,于众目睽睽之下,坐在了那张空置的位子上。
短暂的安静。
旋即,死寂的广场,响起无数声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