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之扬起脖子,眼睛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我可怜你。”
长生却已经看透了这个人,她挪开了架在他脖子上的憎别离,眼角的余光看见了那把金剑。金剑的剑柄之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津’字,于是她就明白了,这是雪津的佩剑。她捡起金剑,把它放在雪津身上。
失魂落魄的裴修之沉默了许久,将散落一地的长剑重新放进剑匣,慢吞吞的抱着。口中痴痴呆呆的念叨着什么。
“我要,我要去找太子殿下,我要去找太子殿下……”
看着几乎有些疯癫的裴修之,长生别开了眼,她如今入了道,力气涨了不少,长生缓缓将雪津抱起来,转身离开。
看着那个孩子将太子殿下抱走,明明是很不相称的一幕,但裴修之却觉得和谐极了。他缓缓伸出手,冲着两人的背影伸出自己的手。
殿下,殿下……
“修之,你只顾着低头学习文章可不行,武艺也得捡起来啊。什么?你不精通武艺?没关系,我来教你。他们都说我可会教人了。”
“修之,大津有你这样的能臣,当真是天下之福。这未来的盛世,我希望能与你一起开辟!”
“修之,我今日猎了一只白狐,觉得很衬你的气质,于你做一件围脖吧。”
“修之,见信安:大军已行至五里坡,此处风景宜人,尤有一种火红小花,与帝都颇有不同之处,不知何时修之也能一览这遍地美景……”
“修之?”
“修之。”
“修之……”
大津国太子殿下,那是所有文臣武将都认同的盛世储君,他的人格魅力,足够任何一个臣子倾心相待。要不然,当初太子有难,满朝文武,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甘愿为太子一死。
士为知己者死。可是殿下,我好像失去了那颗曾经的心啊。
裴修之此时的手似乎已经酸软的无法抱住那些志同道合友人们的佩剑。当初皇宫一战,他能捡出来的还完好的佩剑,也就只有这八把了。
不,现在是七把了。
当初,在剑柄上刻字这个法子还是自己出的,他们一群踌躇满志的年轻人,抱着要将大津建立的更好,迎来百年盛世的伟大期望,在皇宫正德殿前的灿烂阳光下,用小刀一笔一划的将自己名字里的某个字刻了下来。
那个时候的他们太年轻,以为自己可以改变所有的一切,他们是那样的不知天高地厚,那样的天真。所以,当灾厄一瞬间到来,所有的伟大理想就像空中楼阁一样,轻飘飘的塌了。
裴修之拼命收拢着地上散落的长剑,就像收拢他们过去那些美好的记忆。但却怎么也收拢不好,收着收着,眼泪就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