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们,按照我给的路线走,就能避开秦军!”
就在此时,忽有箭矢破空的尖锐之音,韩信立时惊诧回首。
马上射箭,是精锐骑兵中的精锐,十人中不见有一个。
百来人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三千齐军都是老兵,都知道射箭的声音,全都回头去看,瞳孔收缩成针。
就见天色一暗,密密麻麻的漫天箭羽挡住日头。
这哪里是几百支?至少是数千支!
箭羽簌簌落下,如同下雨。
好在两军距离还远,不能点射只能抛射,齐军只损失了不到十数骑。
“若不是秦国骑兵精锐尽出,就是他们身上有物件能提升马术!”
韩信眼神炙热,瞅着身后的秦军比看到金银珠宝和不着衣的美人还要欢喜。
“甲胄、武器、能提升马术之物,都是好物件啊!”
远方传来秦军喊话。
“降者不杀!下轮的箭就不是射向天了!”
李信牢记二皇帝嘱咐,能抓活的就抓活的。
距离没到,提前射了一轮箭。
韩信不睬,果断下令。
“绕行穿林!”
三千齐兵拐了个大弯,纵马入林,有树林遮挡,弓箭威力大大缩小。
而且这片树林是齐军来时藏匿过的地方,韩信选的逃跑路线是综合考虑的结果。
韩信身子伏低,趴在马背上,以免撞到树枝等杂物,吩咐军队按照来时线路跑。
“李信,你会进来嘛?”
齐军在前先转大弯,而秦军在后,只需绕个小弯路,两军距离迅速拉近!
眼见齐兵入了林中,踪影依稀可见,李信心头起了丝犹豫。
逢林莫入,会不会有陷阱在里面?
林中树木虽然还没生出枝叶,视线受阻不严重。但要是地上全铺绊马索,以骑兵的高速度,绊倒马,人非死即伤。
若他有万人倒也不怕,可他为了效率,从大梁城内领的万人兵分三路。
知道是齐国军队,皆偏转角度向东方追击,走的都是秦军占领区域缝隙,恰好其所领三千余人发现了这支齐兵踪迹,剩六千余人正在往这个方向赶。
“沿着这片树林,包过去!”
李信勒马停林前,望着齐兵隐约背影下令,冒进给他带来过深刻教训,二十万秦军葬身楚地,埋骨他乡。
这片林子并不大,绕一点路就绕一点路,若是这群齐兵跑出了林子就继续追,若是不跑出来,就等大军一到步步推进,瓮中捉鳖!
他已不再是过去的李信,不会在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魏国已亡,现在这是我大秦的土地,你们拖得越久,越逃不掉。”
李信如是道。
战场清理干净,齐兵降者带入大梁,城外两王并肩站。
齐王一手拄着秦王剑,一手指着城头烟火处破口大骂道:
“魏咎你就是个蠢货!孤早一日到此救你,你能逃不逃!你死不算,还要害死孤!魏国该亡!”
嬴成蟜背着手。
“你是自己寻死,干魏王何事?若你想逃,不出来也就是了。”
齐王拉扯身上的水蓝衣袖。
“你我皆是心知肚明,孤逃跑,不及死于此。”
“于朕而言,其实是一样的,你们不会有胜算。”
“多一丝是一丝,孤将孤能做的都做完,下去见列祖列宗也不愧怍。”
嬴成蟜默然,片刻后,低声道:
“值得嘛。”
田儋不答,拿起秦王剑,手指肚在剑锋上稍微用力划过,殷红鲜血随着刺痛流出。
在他手中,伤不到秦王的秦王剑,其实很利。
“孤向魏咎讨要魏王室一子,魏咎不给。他说与其在齐国做傀儡,不如让你都杀了,你得天下要比孤得天下好,你说他是不是蠢死的?”
齐王指尖在秦王剑剑面上抹过,秦王剑一月内染两次王血,二变血剑。
“他说守不住魏地,要对得起魏民,屁话!臭不可闻!魏国都不在了,他当个屁的魏王!没有国,哪里来的民!送一子至我齐国,虽是做傀儡,至少保有王号,留存兴起之机,他偏不!魏不是亡于嬴成蟜,亡于魏咎!”
这位齐国的王如同乡野粗鄙之人一样,骂骂咧咧抱怨了好久。
待到剑上血迹干涸,指上伤口结痂时,他沉默了一会,问道:
“张耳不来援,与你有关嘛?”
赵王张耳,原本是魏国大贤,是最该援魏的人。可在这魏国将灭之时,赵军却一个人影都不见。
“有关。”
嬴成蟜给出肯定答复。
“秦王不仅武功高,手段更高,佩服。”
齐王望着秦王,双手抱拳,行礼,真挚地道:
“谢谢。”
秦王抱拳,低头认真回礼。
“走好。”
利剑破空声,嬴成蟜听到了,但没在意。
沾了齐王血的秦王剑斩在嬴成蟜脖子上,黏腻血液染红其颈。
“真的杀不死啊。”
齐王失望一叹,无趣地拿起秦王剑,洒然一笑。
“借剑一用。”
秦王直身,伸手。
“请便。”
齐王面朝东方,背对嬴成蟜,横剑于颈,爽朗大笑道:
“我国在东!不可望西而死!”
七尺男儿,躯倒魏地。
一腔热血,尽入秦土。
齐王田儋,率军援魏,战死。
大梁一日薨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