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教门的传奇,硬生生逆活出了四世,在太乙仙庭都是一个传说,太乙仙史都为此事记载过寥寥数笔。
只是谁也没想到座山老祖的晚年竟会是如此。
谁也没想到那位霸绝古今,诸天无敌,冷血残酷,冰冷无情的伏天老祖会一直照顾着它。
外人或许会不懂。
但教门弟子是懂的。
他们不敢打扰,不做谈论,只是尊敬的目送着两位老祖远去。
这蜿蜒山路。
一走就是大半年。
座山鸭的嘴皮子一直没停过,要么是在喋喋不休,要么是在喝水。
它突然有些累了,话音都变得有些苍老,低头道:“老六,放我下来。”
“好。”陈浔点头。
座山鸭靠在了一座山壁上,陈浔也习惯性的靠在了它硕大的毛羽腹部上,柔软,舒服。
它胸口微微起伏,哪怕是被陈浔背着,似乎也无法承载起这具仙躯的压力,很累,累到让仙人都足以喘气的地步。
“老六,我是不是不行了?”座山鸭眼中带着笑意,看着苍穹飘过的霞光云雾,“嘎...感觉也挺好的,没想象中那般痛苦与恐惧。”
“放心,我在想办法。”陈浔神色平静,也看向了苍穹,“信我。”
“嘎嘎~信过你几次了。”座山鸭话音似乎带上了一股艰难之感,笑道,“老六,厉害呀,仙皇都差了你十二分。”
“哈哈...”
陈浔笑出了声,抬眸看了座山鸭一眼,看来神志又恢复了,不过它这些年神志时好时坏,自己习惯了。
“咱们当年也是掀了九州不少道场吧,弄得他们鸡飞狗跳的,谁不知咱们之名。”
“当然。”
“老六,我没遗憾了。”
“鸭子,你知道,我最不喜听此话。”陈浔神色平静,情绪没有一丝波澜,“此刻正是你仙元意志对抗仙躯之时,莫放弃。”
“老六,这些年我都知道。”
座山鸭眼眸下垂,低沉道,“你七上天宫,三上太古学宫,寻访九州与太乙诸天,这不是你的作风,你可是伏天。”
闻言,陈浔眉宇一沉,淡然道:“鸭子,小事,我就是去问问仙庭在外征战时可否带回仙药,太乙鬼门关之事是否有进展。”
“嘎,放屁!”
“信我。”
“老六,我认了,够了。”
座山鸭的翅羽狠狠按在了陈浔肩膀上,沉声道,“我座山鸭就是一个仙道老混子,不值得让你伏天为我放下尊严,你做得已经够多了,够了!”
陈浔只是摇了摇头,尊严,名声,于他从来不重要。
嗡—
突然,他眼眸微动,一掌猛然贴在座山鸭身上,还在重复那一句话:“鸭子,信我。”
“嘎嘎~”
座山鸭笑了,圆滚滚的肚皮动了动,神色一松,疲惫道:“老六,来世我还当你师兄,你画技太差,光凭此事我就可为你兄长,达者为先!”
“当然。”
“师尊那画是我偷得,他回来后帮我给他老人家知会一声。”
座山鸭的语速快了不少,“老七性格老实,但心中其实无比自卑,连我都不忍骂他,你没事多称赞它一些,莫要打压他。”
“嗯。”
“老八这小子就不说了,大傻子一个,但他本性不坏,有阴招都是当面使,绝不背刺,你可别真生他的气。”
“嗯。”
“老九大大咧咧,嫉恶如仇,性格豪爽直率,容易入局,你一定要看好她。”
“嗯。”
“老十也是个大傻子,做事不求回报,甚至还倒贴,不懂处世之道,搬岳一族迟早被他坑没,你可要把他盯紧了。”
“嗯。”
“嘎嘎,还是老六你精明,从不吃一点亏。”
座山鸭低头垂视着陈浔,笑容满面,嘲笑道,“就是吃亏倒贴在了我们身上,你也是个大傻子,嘎嘎嘎~~~!”
“老六,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本鸭还要等着你的大名传荡诸天万界,响彻天地九幽冥狱,那时本鸭一定前来...相贺!”
此话似乎是用尽了它全身力气,也用尽了陈浔的续命仙力。
座山鸭的眼中流露着一缕美好之意,翅羽还死死搭在陈浔肩膀上,犹如当年他们夜中前去偷袭祸乱九州道门与教门。
虽有夜幕,但却是精彩灿烂无比!
它双眼微阖,意识渐渐陷入了永久黑暗。
座山鸭的仙陨没有引起天地任何异象,似乎天地本就不承认的它的仙位,默默坐化在了教门一处山壁之上。
陈浔目光微凝,还在不断向着座山鸭传输仙力,没有停歇。
“鸭子...”
“...死鸭子。”
陈浔最后的声音略大了一分,似在呼唤,只是座山鸭已经沉沉睡去,无法再被叫醒,也无法再伴陈浔渡过往后岁月。
他的手掌轻轻从座山鸭腹部滑落,随后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
陈浔又背起了座山鸭,步伐略显沉重,方向,教门禁地—
仙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