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封奏折砸在地上,强大的力道让奏折展开,纸张有些撕裂。
铁铉、卢渊战战兢兢,跪地不敢言。
朱允炆阴沉着脸色,强压怒火:“这是监察御史张子真的奏报,你们仔细看清楚了。”
铁铉有些莫名,这刚被召入武英殿,行礼都没结束就挨了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惹皇上对兵部如此恼怒?
捡起地上的奏折,铁铉快速扫了几眼,不由地有些震惊,合拢奏折放在地上,拜言:“皇上,臣有失职之过。”
朱允炆冷哼一声:“失职之过?我看你们兵部是尸位素餐!铁铉、刘儁、卢渊,朕给你们七日,此事调查不清楚,各个官降三品!”
铁铉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官降三品和官降三级是不一样的,正二品掉三品就成了正五品官,掉三级是从三品官,这要被处理了,几十年不白混了吗?
刘儁更是难受,尚书大人掉下来还能混个郎中,自己要是掉下去,就成主事了,在京师之中,主事算个什么官啊……
可话说回来,这件事确实是兵部的责任。
监察御史张子真奏报太仆寺十宗罪。
其一,太仆寺卿夏允忠、太仆寺少卿张永修、寺丞王栋合谋,借养马之名,侵吞滁州百姓田产达两万余亩,导致近千八百户百姓失去农田,沦为佃户。
其二,太仆寺卿夏允忠、太仆寺寺丞王栋、廖恩合谋,强行摊派百姓养马,原江北五户人家养一匹马,现如今成了三户人家养一匹马。
其三,太仆寺虚报战马数量,将军马转卖商人,谋取私利。
其四,太仆寺……
……
其十,太仆寺侵吞养马财政,户部拨给十之七八尽入太仆寺卿、少卿、寺丞等人之手。
看着张子真拼了命的架势,铁铉、卢渊由不得不紧张,太仆寺隶属于兵部,他们的问题,就是兵部的问题,至少也是一个治下不明、失察之罪,要担负领导责任。
铁铉感觉后槽牙有些疼,滁州,“环滁皆山”的一个地方,田地本就有限,被太仆寺这么一侵占,还能有多少地能种庄稼?
庄稼打不打得上来,地方上都需要按照黄册征税,没有粮食,那就给钱钞,没有钱钞,那不管,自个想办法。
这样下去,百姓迟早成为流民。
为了保住官位,铁铉派卢渊、王坦等去滁州彻查此事。
大明的太仆寺并不设在京师,而是设在滁州。
在山丹苑马寺之前,滁州太仆寺统管全国马政。而在山丹苑马寺设置之后,祁连山马政与西疆省马政划归山丹苑马寺管理,但滁州的太仆寺依旧负责着大明其他各地的马政。
在夏允忠、张永修、王栋、廖恩等人被御史弹劾之后,关于太仆寺的各种弹劾开始满天飞,各部给事中、都察院御史纷纷要求整顿太仆寺,倒查十年,看看是谁在贪污枉法,是谁在贻害大明马政。
在小教场里的袁岳,竟也被弹劾风波卷入其中。
给事中吴翟弹劾袁岳自山丹马场解送战马至京师,沿途扰民,尤其是战马不听话,吃了老百姓的庄稼,啃了老百姓的草。
宣青书看着脸色精彩的袁岳,笑呵呵地说:“这次太仆寺事很大,山丹苑马寺估计也会被整顿,你可要小心点。”
袁岳呸了一口唾沫,站起来就骂道:“吴翟这个老匹夫,战马送京,沿途县府提供马粮这是朝廷规制,至于跑出去十几匹马啃了百姓半亩庄稼,我们已经照价赔偿了,百姓都没话说,吴翟他嚷嚷个球!”
宣青书耸了耸肩:“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滁州太仆寺出了如此大的问题,谁知山丹苑马寺那里有没有问题,不把事情闹大,拉下一批人,怎么安排新人进去。别看眼下朝廷平静,底下的水深着呢。”
袁岳感觉宣青书话里有话,不由地低声询问:“可是朝中有什么大变故?”
宣青书笑了笑,摆了摆手说:“并不是什么大变故,但自建文朝以来,都察院派遣御史巡视地方错漏百出,诸多问题都是由安全局率先揭发,以致于朝中官员称呼都察院为肚子圆。”
“何为肚子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