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广,湘潭码头。
郝琅铺好木板,转身走入船舱,对相谈正欢的白依依与赵九说:“老爷,小姐,到岸了。”
赵九起身,揉了揉手腕:“也不知那人到了没有,这一次若拿不到钱,我们的日子怕不好过。”
白依依一脸轻松,自信地说:“杨五山让我们来湘潭,想来已安排妥当。”
赵九心头有些压抑。
安全局这群人跟疯子一样,在凤阳府的据点暴露之后,他们几乎掀了整个凤阳府,追查几个月都不松懈,若不是杨五山将主力转移至金陵,恐怕早就暴露了。
可即便如此,凤阳府中留下的一些外线也被一扫而空,彻底没了根基。而往京师安插人手的过程也是惊心动魄,哪怕是想尽办法,编造身份,给出理由,也不能确保万全,当安全局威严地盘问到来时,一些人直接吓傻,全都交代,导致十几人的分队全灭。
现在稍微有点大动静的大事,杨五山都会选择在京师外,以避免被安全局发现。
湘潭城有熙春、观湘、拱极、瞻岳四门,规划有三街、九巷、二十六坊。
商业街市东连城堞,西至窑湾,商铺在九总至十八总河街沿江排列,蜿蜒十余里;米、盐、药、茶、蓝靛是主要的贸易品种。
对于湖广而言,有两个城是十分特殊的,一个是洪江,另一个就是湘潭。
洪江因征安南而兴,加上交趾陆运、水运货物,让其成为了一座繁华的商城。而湘潭的繁华,则有着运气的成分。
原因是湖广省治长沙各港淤积严重,加上财政有限,无力治理,干脆就摆烂不管,商人无奈,只好改道湘潭,催生了湘潭繁荣。
在建文朝,湘潭、洪江,商税超出了长沙四倍之多。一个省治之地,竟比不上地方,这种现象可不多见。
赵九、白依依沿河而行,至一酒楼,便上楼要了酒菜。
此时,一个身着道袍,一脸慈善的道人缓缓而来,右手还握着平津幡,口中念念有词:“大道古今一脉,圣人口口相传。奈何百姓不知焉,尽逐色声迷恋……”
赵九眉头一动,看向白依依。
白依依凝眸盯着道人,起身说:“这位道人,可愿给我家老爷占卜一卦?”
“有生意,自是要做。”
“伙计,添一双碗筷。”
白依依招呼着。
道人坐下,见周围无耳目,看向赵九:“路上没遇到麻烦吧?”
赵九眯着眼,低声询问:“你是谁,为何会来到这里?”
道人淡淡地笑了笑,说:“我是丹阳子。”
“是你?!”
白依依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微变。
赵九有些疑惑,看向白依依:“你知道他?”
白依依打量了下丹阳子,对赵九解释:“他原是齐王府里的人,齐王之所以起事,与他不无关系。只不过,我听说你从泰山消失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丹阳子呵呵笑了笑,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当年事,我也只不过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
赵九追问。
丹阳子伸手在茶碗里蘸了下茶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写上了“古今”二字,赵九、白依依同时站了起来。
“你是古今的人?”
赵九有些骇然。
白依依难以置信:“可这一次来湘潭,是杨五山安排的!”
丹阳子抬手,示意两人坐下,继续说:“那你又如何知晓,杨五山不是受了古今的指示?眼下阴兵已被损坏过半,古今痛心不已,让我帮助杨五山,重整阴兵,凝聚力量,以待后势。”
赵九苦涩地摇了摇头,神秘的古今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可他又似乎从来没有消失过,如一个幽灵,存在于每一次关键的行动之中,又隐藏得无影无踪!
白依依喝了一杯茶压惊:“既然你来这里是杨五山的安排,那钱在何处?你应该知晓,阴兵严重缺钱,以至于许多地方无法兼顾,不得不舍弃。”
丹阳子将目光看向栏杆外,听着街上熙熙攘攘的声音,轻声说:“让你们来想湘潭,并不只是为了财,更重要的是,有一个人你们需要认识认识。”
“谁?”
赵九、白依依追问。
丹阳子夹来菜,慢慢品尝:“李法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