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打完电话后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声陛下在华亭,马上就会过来,然后就离开了离兮的病房。
随着离兮的苏醒,她是走是留,其实并不是圣徒最关心的,在疗养院里坐镇将近两年的时间,他实在是有些腻了,随着离兮的苏醒,他的任务也差不多完成了。
东皇宫的副宫主,坐镇天南,用一定的时间跟军师完成交接,在军师的协助下主管东皇宫的情报与隐秘力量。
这是他相比于坐镇疗养院更为期待的未来。
他走出病房,关上了房门。
房门关闭的瞬间,透过缝隙,他向病房内看了一眼。
视线之中,离兮坐了起来,伸手抱住自己的双膝,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圣徒摇了摇头,笑了笑。
房门关上了,全世界似乎都变得安静下来。
窗外的夜色静谧深沉,冬季虽冷,但今夜却无风霜雨雪,疗养院里的路灯亮着,与月光交融在一起,在夜色中反射着光芒,安静,柔和,空旷。
视线中的一切,就像是一副彻底被黑暗凝固的油画。
有些沉重,但却又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轻松。
离兮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窗外。
似乎还没有从两年多的昏迷中彻底清醒过来,她有些茫然,脑子里似乎出现了两个人格,一个乱七八糟的回忆着,一个茫然的思索着,人生前几十年的画面在她的大脑中不断的闪烁,并不是连贯的世间,天马行空,关于已经不会在见面的父亲,关于女儿,关于昆仑城,关于李氏...
无数的画面,无数的笑脸,无数的嘲讽。
风风雨雨,跌宕起伏。
那或许都是很精彩的故事,有忍辱负重,有柔肠百转,有不知所措,有意气风发,也有心灰若死。
那些在脑海中闪耀着的画面一点点的开始排列,按照顺序排列。
离兮静静的想着,回忆着自己的人生。
她没有失忆,记得很多事情,她在回忆中看着一个个在自己的生命力扮演着重要角色的人,但却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
浑浑噩噩,行尸走肉...
这么多年,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又或者,自己做了什么。
往事如风,但回忆如潮,思绪只是开了一个头,无穷无尽的往事就已经在下一刻将她彻底淹没。
她看到了当年隐忍的古行云和古氏家族。
看到了当年张狂桀骜的李狂徒。
看到了当年沉默寡言有些木讷的王天纵。
看到了当年站在巅峰一心守护着中洲和李氏的李鸿河。
每一个人都在记忆中鲜活的存在着。
每一个人都有意义。
自己呢...
五十多年的人生,自己的存在,除了成为了被别人利用达成某些阴谋的工具之外,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这个问题或许早在当年的叛国案后就已经有了答案。
二十多年时光匆匆流逝, 知道今天,离兮才终于确定,自己的人生,唯一的意义或许就是当年将剑锋刺进那个男人的胸口。
无数的欢笑,美好,憧憬,期待和承诺都随着当年那一剑化为了泡影。
鲜血从剑锋上流淌下来。
他狂笑着倒了下去。
此后的一切直到现在,都是一片她不愿意去回想的苍白。
离兮轻轻吸了口气,似乎觉得有些冷,下意识的将自己抱的更紧了一些。
“你的情绪有些混乱。”
时间不知道流逝了多久,安静到极致的房间里,一道淡漠的声音突然在离兮耳朵里响了起来。
已经彻底的完全的沉浸在回忆里的离兮猛然一震,下意识的抬起头。
李天澜站在床边,看着她的眼睛。
他的表情很平静:“感觉怎么样?”
离兮怔怔的看着他,好一会,才摇摇头道:“还好,也不是很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李天澜点了点头,没有选择坐下,只是声音平和道:“说吧。”
他站在床边,一动不动。
黑色的风衣包裹着他的身体,风衣上金色的繁复纹路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柔和,轻微,但每一缕光芒都像是最犀利的剑光。
离兮静静的感受着那种气息,自嘲一笑,轻声道:“我知道东皇殿,但东皇殿变成了东皇宫,现在的你,真的有资格被人称陛下了。”
李天澜没有说话。
“她怎么样了?”
沉默了一会,离兮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