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又一次来到了宛平县衙后,刘安云才知道宛平县令竟然已经换了一个人,外号长不高的张步高也不知道是升迁还是调离,离开了宛平县衙不知去向,新任的宛平县令则换成了一个旗人,名字还同样颇有性格,叫做很伪善的济世。
不过关系不大,虽说上次帮刘安云主持公道的张步高已经不在,可是因为刘安云目前在京城里已经颇有名气的缘故,济世还是十分亲热的迎接了刘安云的到来,压根就没理会和刘安云打官司的瞿刚华,一见面就向刘安云态度亲切的说道:“刘公子,久仰大名了,本官济世,新任宛平县令。”
“草民刘安云,见过济大人,给济大人请安。”
很懂规矩的给济世行了礼,刘安云马上就嚷嚷道:“济大人,你要给草民做主啊,这个叫瞿刚华的刁民,用旁门左道的邪术坏了太祖爷的风水不说,还跑到草民的住处凭空污蔑,栽赃陷害,想把当今万岁亲自给草民题名的忠义井抢走啊!请济县尊一定要为草民主持公道,把这个刁民从重治罪啊!”
听到刘安云这通嚷嚷,瞿刚华顿时急了,忙也喊叫道:“济青天,你不要听这个台湾土鳖胡说八道,我没有用什么邪术坏太祖爷的风水,更没有栽赃陷害,我是……,我是……。”
喊叫到这里,瞿刚华难免有些犹豫,迟疑着不敢直接公开自己到刘安云面前敲诈勒索的事实,同时济世也根本不给瞿刚华辩白的机会,直接就怒喝道:“住口!本官在与刘公子说话,没有叫你答话,再敢喊叫,本官马上就治你一个咆哮公堂的重罪!”
喝住了瞿刚华,济世又转向刘安云,态度和蔼的说道:“刘公子,有话请慢慢说,说得越详细越好,不用着急,本官保证,一定会秉公而行,为你主持这个公道。”
刘安云赶紧谢过,恭敬说道:“济大人,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几天之前,草民又在夜里梦到了我们大清太祖爷逃出前明军营的情景,还梦到了那匹为了救出太祖爷活活累死的大青马,然后那匹大青马又口出人言,问我为什么能葬了太祖爷的神犬,给太祖爷的神鸦喂食,就偏偏不让它也入土为安?”
“还有这事,那刘公子你是怎么对答的?”
济世好奇的赶紧追问,堂下数量明显在迅速增多的吃瓜群众也交头接耳,讨论刘安云的梦境,刘安云则满脸诚实的回答道:“回禀县尊,草民当时也觉得自己很愧疚,为什么自己能葬了神犬,给神鸦喂食,就没有想到让太祖爷的大青马入土为安呢?所以草民当时就向那匹神马道了歉,又空手挖了一个大坑,好不容易才将大青马葬下。”
说到这,刘安云顿了一顿,又赶紧说道:“济县尊,草民这么做绝对不是为了贪图回报,将大青马葬下后,草民就在大青马的坟前说了,说我埋葬它是为了感谢它救了我们大清的太祖爷,绝对不是要它什么回报,太祖爷的神犬和神鸦已经重重感谢草民了,草民也不敢再贪图什么报答了。只是草民没想到,没想到的是……。”
“刘公子你没想到什么?”
济世为自己同时也代表堂下的无数吃瓜群众好奇追问,刘安云也这才答道:“只是草民没想到,才过了一天,那匹神马就又在梦里出现,口出人言坚持让草民跟它走,然后把草民带到了外城豆腐巷的一块空地上,然后要草民在那里挖一口井,这样全京城的八旗旗人就不用再喝苦水了。”
“这事本官已经听说了,可本官还听说,那里挖出来的不是甜水井,是一口又黑又臭的污水井啊?”
济世赶紧追问,堂下的吃瓜群众也纷纷竖起了耳朵,人群里的吉那保和他小舅子更是拼命向前挤,生怕听漏了一个字。刘安云则非常气愤的往瞿刚华一指,说道:“回禀济县尊,这也是草民把这个刁民扭来宛平县衙治罪的原因之一,他明明知道那块地是一个风水宝地,居然让人把一块带着污血的骑马布扔到了那块地上,坏了那块宝地的风水!所以那块地挖出来水就变成了污水!”
“你胡说!我没有!”
瞿刚华一听急了,赶紧矢口否认,无奈济世汲取前任教训,这次的屁股坚定坐到了刘安云一边,立即喝道:“住口!掌嘴,让刘公子把话说完!”
衙役唱诺,过来就是两耳光重重抽在了瞿刚华的脸上,刘安云则又在瞿刚华惊恐的目光中拿出了一张状纸,双手捧起说道:“济大人,这是草民昨天晚上亲笔写好的状纸,状告这个叫做瞿刚华的刁民对太祖爷不敬,故意用不洁之物坏了太祖爷神马的风水,让京城里的数十万旗人继续饱受碱水之苦,请县尊对他重重治罪!”
看到刘安云竟然连诬告自己的状纸都提前准备好了,瞿刚华当然是彻底傻了眼睛,堂下已经挤得水泄不通的吃瓜群众也一片大哗,被坑走了三万六千两银子的吉那保则是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一把揪过了自己的小舅子,低声向他吩咐道:
“快,内务府衙门就在宛平县衙的旁边,来去方便,你赶紧去内务府的武备院,用我和我阿玛的名誉找那里的委署库掌时泰,把情况详细告诉给他,请他马上过来帮我们说话,逼着这个奸民把银子还给我们!”
然后还是在吉那保的小舅子奉命离开了现场,匆匆赶往位于县衙东北面的内务府衙门找人,宛平县衙役也把状纸转递到了济世的面前时,瞿刚华才回过神来,赶紧大喊道:“县尊,冤枉!冤枉啊!姓刘这个土鳖是在倒打一耙,污蔑陷害草民啊!”
“县尊,草民的话还没说完!”
刘安云又赶紧恶人先告状,乘着这会济世比较偏向自己,抓紧时间又说道:“还有,草民是做梦也没想到的是,这个叫瞿刚华的刁民不仅坏了太祖爷神马的风水,又在今天早上跑到草民的住处凭空污蔑,栽赃陷害,说什么他那块地能够卖出高价,是草民和他暗中勾结招摇撞骗,要逼着草民用一两银子的价格把忠义井卖给他,否则就要让草民坐大牢!”
听到这话,吃瓜群众当然更是哗然,已然经过一些风浪的吉那保则马上明白这事情肯定不简单,也不得不庆幸自己刚才的当机立断,马上就去搬了救兵。而济世也被刘安云的话吓了一跳,吃惊说道:“还有这事,这个刁民如此大胆?坏了太祖爷神马的风水不算,居然还敢做出这样的不法之事?”
“济县尊,草民有人证,这位国子监的郑监生,就可以给草民做证!”
刘安云赶紧指住了同来的郑崇和,郑崇和则先是表明了自己举子兼监生的不俗身份,然后才开口做证,证明了瞿刚华今天确实跑到了刘安云的住处敲诈勒索,想用区区一两银子买走刘安云的忠义井。
听完郑崇和的证词,堂下吃瓜群众自然更是喧哗四起,不过能在藏龙卧虎的京城里出任县令,济世当然也有一些过人之处,即便是在立场方面比较倾向于刘安云,济世也没敢胡乱定案,选择了比较小心的向瞿刚华问道:“被告,你有什么话说?”
“县尊,他胡说,没有这回事!”
瞿刚华赶紧喊冤,无奈济世这方面颇有经验,马上就说道:“既然你不承认,那你就是反告刘公子与这位郑举人是在污蔑你了?依照大清律,诬告可不是一项轻罪,而且牵涉到朝廷的举监,更得罪加一等,最轻的处罚也是得打八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