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天朝弃民(2 / 2)

听到这里,刘安云也这才明白了郑康与江戊伯等人的苦衷,为无数受苦受难的海外同胞叹息了一声后,刘安云这才问道:“两位世叔,那你们现在的进展如何?”

江戊伯的笑容苦涩,答道:“毫无进展,到了京城后,我们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有见到替朝廷管理藩属国的礼部主客司郎中,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主客司的笔帖式,那个笔帖式也是根本不听我们的解释,直接就叫人把我们撵出了礼部,还说什么我们这些蕞尔小国也想成为大清藩属,纯粹是白日做梦。”

介绍了目前的情况,江戊伯突然又话风一转,拉着刘安云的手说道:“所以刘公子,在这件事上,请你一定要帮我们的忙,既然你有福分一睹圣颜,还能和当朝和中堂的大管家来往,请你务必帮忙想办法替我们活动活动,让朝廷赐给我们藩属国的地位。”

刘安云一听大感为难,犹豫着说道:“江世叔,不是晚辈不帮你,是晚辈也是有心无力啊,我是见过皇帝不假,可是再想见到他简直就是难如登天。和中堂那边,我也是能和他的大管家说上话,可是不可能求得他帮这么大的忙啊?”

说到这,刘安云心中一动,忙问道:“两位世叔,你们都带来了什么贡品?有没有什么特别稀奇值钱的珍宝?如果能有什么东西让和中堂动心,说不定这事有点希望。”

江戊伯和郑康的表情明显黯淡了下来,然后江戊伯答道:“刘公子,说了不怕你笑,我们兰芳国和戴燕国都是小国穷国,除了一些珊瑚、香料和品质不高的金砂,南洋特有的水果甜薯,根本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惟一比较好的是南珠(南海珍珠),但是京城推崇东珠,实际上也值不了几个钱。”

语气苦涩的说到这里,江戊伯又更加苦涩的笑道:“刚才还说漏了,我们送了许多金砂好不容易见到礼部主客司的笔帖式后,那个笔帖式看了我们的贡品清单,还直接砸回到了我的脸上,大骂我们是穷鬼叫花子。”

没有什么可以打动和二的东西,刘安云彻底无计可施,江戊伯则又恳求道:“刘公子,我知道这事情肯定很难,但是请你一定要帮忙,我们汉人在海外实在是太惨了,就是当上了国王都随时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暹罗国的国王郑信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他当上了暹罗国王以后,因为迟迟没有得到大清朝廷的承认,暹罗国的土著贵族就起了异心,发动政变抢了王位,把郑信王用木棍活活打死,霸占了他所有的女儿,又把郑信王的所有儿子和亲人捆在一条没有舵和帆的破船上,拖到深海里让他们活活饿死渴死。”

“不过暹罗那个土著王也怕大清朝廷找他算帐,就派人到大清进贡,扯谎说他是郑信王的儿子,然后还居然被朝廷承认了。所以我们兰芳国和戴燕国如果想要活下去,就一定得成为大清的藩属国。”

听着江戊伯的这些控诉,刘安云难免是既同情又悲哀,同时又无可奈何,然而就在刘安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之前刘构的一番话却又突然跃入刘安云的脑海——“福大人说了,叫你可以随时去拜见他,他要当面谢你。”

回忆起福长安让刘构转达给自己的这个承诺,刘安云顿时有了主意,果断点头说道:“好,这个忙我帮了,虽然不是很有把握,但我一定全力以赴。”

江戊伯一听大喜,赶紧向刘安云连连道谢,郑康的反应虽然不象江戊伯一样激动,但是也诚恳谢了,旁边的郑崇和却有些担心的问道:“贤弟,那你打算如何行事?这么大的事想要求动和中堂,就凭我们现在的财力肯定远远不够啊。”

“我不打算去找和中堂,去找福长安。”

刘安云也没隐晦,说道:“之前刘构说过,因为我阴错阳差的帮着福长安当上了总管内务府大臣,福长安打算给我一点赏赐,让我可以随时去见他,我借着这个机会去拜见福长安,求他帮这个忙。”

“刘公子,那个什么福长安,在这件事上能帮得到忙吗?”

江戊伯有些的问,刘安云微笑答道:“如果他真的答应帮这个忙,他就一定帮得到,先不说他的家世背景即便是和中堂也比不上,就凭他手里现在的权力,说的话也分量绝对足够。”

“那太好了!”

江戊伯大喜过望,赶紧向刘安云再次道谢,然后又突然再次压低了声音,说道:“刘公子,请你记住一点,你见到了福大人以后,如果福大人问起我们的身份,请你一定要说我们是在南洋出生的汉人,不是出生以后才去南洋谋生的汉人。”

“为什么?”

刘安云再度给自己的体育老师长脸,压根不明白其中的重要原因。江戊伯则低声说道:“大清朝廷有律法,汉人到南洋后重归故国,都要以天朝弃民之罪判处流放,但是在南洋出生的汉人归国,可以不用追究,责任只是在他们的父母。”

听到这话,刘安云当然是马上扭头去看几年前才与郑崇和断绝联系的郑康,刘全也同样听出了其中关键,低声惊叫道:“这么说,你们都是……?”

江戊伯等人纷纷点头,坦然承认自己都是触犯了螨清法律的华侨,刘安云则神情轻松,微笑说道:“没事,又没有官方的记录,只要你们一口咬定你们是在南洋出生的,谁能查得出来?”

江戊伯等人一起称是,刘安云也把这点牢记在心,举杯说道:“两位世叔,崇和兄,只顾着说话,咱们都忘记了喝酒了,来,咱们今天不醉不归,我明天就去拜见福大人,求他出面给你们帮这个忙。”

说干就干,出于对海外同胞的同情,到了第二天下午时,估摸着福长安已经回家了以后,刘安云还真的领着刘全来到了傅恒留给福长安的府邸门前求见,向门子递上银子说明来意,恳求到福长安面前行礼问安的机会。

还别说,福长安还真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没过多少时间,就有人出来把刘安云领进了内院,把刘安云领到了一个花团锦簇的凉亭下,向一个正在欣赏美貌歌姬弹琵琶唱曲的年轻人说道:“老爷,台湾的那位刘公子,已经带来了。”

福长安的年龄比刘安云想象的更年轻,最多只有二十四、五岁,长得还人模狗样勉强算得上英俊,挥手向刘安云起身后,福长安又随手一指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说道:“给福中堂请安,他是我的三哥,现在的军机处大臣,兵部尚书福康安。”

“福康安?乾矮子那个私生子?!”

刘安云心中一紧,立即想起了无数的民间故事和影视剧剧情,甚至还有武侠小说中的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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