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恐惧,他有着深刻地记忆。
是长剑穿透身体的撕裂疼痛,是胸口的一个鲜红窟窿。
有人从程理远去的方向赶来,携带着恐怖威势、杀人而后快的癫狂。
他瞪大眼睛,瞳孔颤动,嘴巴微张,呼吸急促。
似面对着什么异常可怖的存在,本能地想要逃脱。
可是他此时连起身都很困难,难道只能坐以待毙?
不!他想反抗。
“啊!”
他大叫一声,缓缓将右手移向肩膀剑柄处。
不能再像第一次被刺杀时一样,眼看着血液流出,天空黑暗。
绝对不能!
他咬着牙,狠狠发力,一边嘶吼出声。
“我满怀期待,远游九洲。”
“我温柔待人,结交朋友。”
“我枯坐多日,只为一招半式。”
“我想长生,长生在何处?长生有何用?”
对生的渴望,战胜了恐惧。
他的脑海里闪过镇山书院、扶月山,闪过身边人的容貌。
那群简单又真诚的人,还等着自己。
那个残缺的九洲,面临着屠杀。
他现在的牵挂更多了,不似以往一切都可以丢下。
这牵挂来自心中炙热情感。
这,才是寻常人心的力量。
“我一凡人,便以凡人之躯,为我而活,为心之所往、为守护牵挂而战。”
一股力量从胸口迸发,瞬间充斥四肢百骸。
不能御气,舍了不要便是,只用凡人之躯执剑。
他握住了剑柄。
“惊朝!”
白裙女子似有回应,声音悠远、轻柔,藏有欣喜。
“我在。”
他拔剑而出,原地暴起,立于一块山石之上。
缓缓举起长剑,山林间狂风大作,树木弯腰,枯叶满天。
依旧是锈迹斑斑的剑身,此刻却有着斩断一切的力量。
这平平无奇的一剑,可破天。
正在他准备斩落之时,四周压力荡然无存。
一位黑甲中年男子在其深浅一丈外现身,临空而立。
“收了吧。”男子轻声说道,赞赏之色尽显。
其相貌堂堂,一双剑眉斜在铜眼之上,不怒自威,此刻微微低头,注视着林月。
林月眯起眼睛与其对视,顿住片刻,才垂下手臂,顺势收剑归鞘。
“你是何人?为何要杀我?”他将右手负于后背,不卑不亢问道。
中年男子扯起嘴角,朗声回道:“吾名秦赐,是凌虚洲北岳山神,至于为何杀你……”他看了眼山林树木,接着说:“此地是禁地,擅闯者,死。”
林月脸色不改,心里当即了然,程理把自己仍在这里,只是想借刀杀人。
“我是被人送来的,也叫擅闯?”
名为秦赐的中年男子冷笑一声,“我不管这些,只要有活人出现在无岐山,就得死。”
林月露出一抹轻蔑笑意,“那程理呢?打不过就不算活人?”
“对。”秦赐回答得很坦然,“但他也不好受,受我全力一击,半条命算是没了。”
原来刚才林月感受到的恐怖威势,只是秦赐出手时的余威而已。
程理可是十境,他只有逃的份,可想这秦赐战力。
在面对林月的一剑破天时,还能有恃无恐。
他将背着的双手抱环在胸前,饶有兴致地看着林月,“我很好奇,他为何会冒险将你送来?他是受了天大的机缘,还是你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别人如此对待。”
不待林月答话,他接着说道:“从方才那一剑来看,你确实有些东西,一具烂得不能再烂的肉身,全身上下没一处好肉,也能出剑,也能有如此威力……”他顿了一下,看向其背上的剑柄,“我觉得,那一柄剑能认主,挺不错。”
林月心中略有诧异,“所以秦山神想如何处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