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觉着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对于做梦这种事情,莫南自然是习惯了。
至少他自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
毕竟经历过当初那一连串每天定时不一定定量的末日梦,莫南自认为自己对梦境的把控已经算是相当有心得的一个了。
普通人可没条件在梦里面,玩一把长达十几年的末日生存。
只不过今天的这个梦,却和之前自己的末日梦不太一样。
在末日梦里面,自己挣扎求生也罢,快意恩仇也好,虽然手上也染过人血,莫南却一直自酎着,在梦境里面,自己再怎么也算是个主要角色。
今天的这个梦却有些不太一样。
今天的这个梦境里面,莫南感觉自己好像化身了过客。
洁白的牛奶被倒在了乌黑的地上,和涕泪横流的农妇的眼泪,混成了一幅光怪陆离的抽象画。
抽象画又被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买去,买去后却并不在意地丢在仓库里,然后被当成退税的工具炒成天价,让那些原本应该被那些税金接济的穷苦百姓,越发地在面黄肌瘦的脸上沟壑纵横了起来。
纵横的沟壑上面又突然刮起了风沙,风沙还没消散去,就有无数的扛着大刀的干枯的身影,被对面穿着屎黄色军装的人扫成一片一片的庄稼。
庄稼一般的尸体在沙尘地面上接连的摔下,就在落地的瞬间,又变成了一声声敲在惊堂木上的木槌:“不是你撞的,你为何要扶!”
“你为何要扶!”
……
无数或者在历史书上,或者在新闻画面里,或者在电影屏幕上出现过的场景,好像活了过来,在莫南身边转着圈来回回荡着。
回荡得多了,莫南脑子里面就只剩下了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你为何要扶!”
“扶不扶?”
“服不服!”
“爸爸,彩虹为何是彩色的呀。”
就在莫南快被这嘶吼淹没的时候,一声清脆的童音在莫南脑海深处响了起来。
“爸爸,为什么黄豆磨出来叫豆浆,咖啡豆磨出来却要叫咖啡呢?”
童音和薇宝的声音很像,却又有些不太一样,最起码,薇宝的英文虽然还算流利,却远没有这般标准。
“爸爸,我不想写作业,这些作业好傻啊。”
童音逐渐变大了起来,而随着童音的逐渐响起,一个穿着鹅黄小裙子的身影也逐渐浮现在了莫南眼前。
“爸,我去同学家玩了,今天在他们家吃,你不用等我回来了。”
小裙子变成了中号的裙子,两个天牛辫也变成了一头乌黑油亮的垂发,模样也越发和后来的那个短发仇荣像了。
“爸,今天有个隔壁班的小帅哥跟我表白!”
鹅黄色小裙子变成了鹅黄色的短裙,一头直发也扎成了从头顶垂下的马尾,随着小丫头眼睛中骄傲的精光闪动,一摆一摆个不休。
“爸……天黑了好久了,太阳,还会不会出来啊……妈妈,还会不会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