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真细心,姊姊身上有伤,竟连数都数错了,真是糊涂。”黎慕江扭头朝乔平笑笑。
“咔吧”一声响,只见黎慕江出手如电,已将一颗碎牙重新插回了癞痢头的口中:
“拿回去,别让它再掉了,省的说我冤枉你。”
不过她这担心倒是多余了,那颗碎牙嵌回瘌痢头的口中,比原本都还深了半寸,直震得瘌痢头面骨都是一阵松动,直入肉中,又岂会轻易掉落?
众无赖疼痛难当,却又不敢呼痛,只能捂着嘴巴哼哼唧唧,这时无赖头子终于反应过来了,他颤抖着对黎慕江道:
“你、你动手伤人?我兄弟可是龙捕头……”
“两句,”黎慕江打断了他:
“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那无赖头子顿时住嘴了,他满脸惊恐的望着黎慕江,见她双眼微眯、冷冽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确定对方没有同自己开玩笑,突然心一横,一拳打在自己嘴上。
“噗!噗!”无赖头子吐出两颗牙——他不会武功,劲道难以控制,这一拳实际打落了五六颗牙齿,可他生怕黎慕江“多退少补”,吐出两颗牙后,便把剩下几颗活生生吞入肚中。
随后他一脸谄媚的对着黎慕江笑笑,希望黎慕江放过自己。但笑到一半又怕对方发现自己不止打落了两颗牙,于是用手捂住嘴,浑身颤抖着笑出声来,与少女娇羞的姿态如出一辙。可在他身上,却像一条老狗被人踢中了鼻子,呜呜而吠。
“你想走么?”黎慕江问道,无赖头子连连点头,黎慕江却作思索状:
“不对啊,我记得你们是来看演出的,现下还没开演,怎么能走呢?”
那无赖头子摇了摇头,但对上了黎慕江的目光后,便随即又点头如啄米了。余下无赖见头目已自屈服,又哪有半句异言,十余人挤成一团,战战兢兢的走到台下。
“乔班主,请大伙儿开始吧,这么多人捧场呢,大家可要热闹些。”黎慕江招呼一声,乔家班众人面面相觑,随后还是乔平乔安喊了声“搭台咯”,众人这才忙活了起来。
“对了,”黎慕江拎了条板凳坐在众无赖之前:
“我忘了一件事,如果这个表演太精彩,引来了什么龙捕头、凤捕头……那便只好怪罪于你们了,到时候,你们身后站着的那位,他要是想卸了你们一只手半只脚,我可管不住。”
众无赖转头看向身后,只见高大雄伟的史力正拄着一把钢刀站在他们身后,虽然他面无表情,但所有人都看出了一件事——只要黎慕江一声令下,莫说是想卸了他们手脚,就算要把他们全部斩成肉酱,这个壮汉也不会有半分迟疑。
乔家班走南闯北,颇有名气,表演果然精彩——武行们身手矫健,纵跃如狸猫翻腾,举手投足间虎虎生威,好不威风;转碟子的伙计巧手一翻,那碟子就好似活了一般,变换出各种花样;乔念本人表演走钢丝,在十丈高处辗转腾挪,令人不禁为她捏一把汗……
精彩绝伦的表演开场不久,便把合阳县的男女老少通通引了过来,大伙儿将戏台子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人山人海,好不热闹,观众们一捧场,乔家班的人便演的更加卖力了,惹来一阵叫好之声,连坐在台下的黎慕江也连连点头。
所有人都高兴极了,除开那群流氓无赖的话。
他们愁眉苦脸的挤在一处,见人越围越多,心中纷纷叫苦,生怕如此之大的动静,那龙捕头真的过来,自己的手脚可就不保了……思及此处,他们又看了看史力,只见这个沉默寡言的青年板着脸孔,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正在因为砍不到众人的脚而烦忧。
终于挨到演出结束,陈武豪抬出一个大盘子,喊到“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咯”,众无赖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时黎慕江转过头来:
“你们这帮家伙,没听见陈大哥说话么?你们傻站了半天,一句好也没叫,自然没给人捧上半点儿人场,现在不掏钱,还在等什么?”
众无赖纷纷愣住,陈武豪倒也配合,托着盘子便在他们面前停住了,众无赖面面相觑,纷纷入兜摸出几个铜板,丢入盘中,叮铛作响。
唯有无赖头子与众不同,他不但将方才乔家班给的“看场子钱”尽数掷入盘中,又在身上东扣西摸,搜出不少铜钱,最后取出鞋子抖了抖,还加了一小锭银子。
“你倒是聪明,怪不得能当头子,你可以滚了。”黎慕江点点头,随后转向余下无赖:
“看出来了,你们觉得表演精彩得紧,倒不舍得走了。”
众无赖这才幡然醒悟,摸出身上所有钱财掷入盘中,便灰溜溜的作鸟兽散了。
那装钱的铜盘只怕自己都不知道,它竟能变得这般沉重,可陈武豪将他托在手中,却轻快极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