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舟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那具无头尸,只不过刚才那恐怖的无头身影和身型,此刻却头上戴着一顶草帽,身上披着蓑衣,样貌与那江心打鱼的渔夫无异,但也不那么吓唬人了。
见此情景,余火多少有些惊叹,一脸懵逼的杵在那,欣赏着柳无声刚才神乎其技的表演。
柳无声长舒了一口,双手合十,故作姿态,像极了得道大师,回头望了一眼余火,一脸嘚瑟的说道:“船靠岸了,咱走吧。”
余火心有余悸,但面对柳无声的显摆和炫耀,却又奈何不了他,因为眼下人家的确是摆弄了一下赶尸一派独有的技法。
而且从结果上来说,摆弄的很成功,这点余火不得不承认。
跳上船,柳无声指挥着那具无头尸划船带路,而余火提高了警戒,毕竟在这虫洞之中,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尤其是这暗河的陷阱,让人不得不多一留个心眼。
“都小心点,这水下可不太平。”
小舟顺流而下,沿暗河路过了几个岔口,来到了一处极阴极寒的回旋弯,原本湍急的水流,变得缓和了起来。
但经验告诉余火,越是这种地方,越容易暗藏危险。
河水携带着泥沙,不断地在河床中流动着,侵蚀、搬运和堆积同时进行,不停地塑造和改变河床的形态,正是这种变化,让不干净的东西,越发容易在河床着陆。
水下伴随着湍急的水流,不断的形成漩涡,让小舟在水中划行,变得异常吃力。
如果不是那具无头尸拼命地稳住小舟的平衡,说不定此时的小舟,已经被流水卷入了漩涡之中。
余火话音刚落,水下一道黑影,逆流而上,与小舟擦肩而过,让余火心头不紧,手不自觉的伸进了腰间的布袋包里,摸出了几根银针,随时准备进入战斗。
但仅仅只是虚惊一场,刚才那道黑影,应该只是生活在这暗河之中的河鱼,因为没有天敌,所以身型变得如此硕大。
一路顺流而下,柳无声倒是比较淡定,或许因为他现在已入‘鬼籍’,经历过生死,在生死的问题上,早已经可以做到坦然面对。
柳无声放下招魂幡,从兜里摸出了包纸盒有些褶皱的香烟,自己想往嘴里叼了一根,又递过来一根给余火,说道:“如果不是当初虚荣心作怪,被你打败,口服心不服,才会鬼迷心窍的偷了那冥灯,献给遗巢,才会……。”
能够感受到柳无声内心的摇摆,后悔投靠遗巢,不得已入了‘鬼籍’,落得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
余火接过香烟,叼在了嘴里,没有要点燃的意思,看着身后背道而驰的水流,没有理会柳无声无聊的诉苦。
“对了,你后悔吗?后悔当初为了冥灯,献祭灵婆吗?”
同样身为‘鬼籍’,柳无声满脸写着后悔,余火脸上却并没有流露出半点不甘和不愿。
柳无声是自投罗网,而余火是为使命而战,立场不同,结果自然也不尽相同。
余火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点上了叼在嘴上的那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掩盖了余火脸上的所有表情。
“不好,水下有动静。”
柳无声纵身跃起,示意余火跳船,没等二人着陆河岸,只见身后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水下跃出水面,危险近在咫尺。
说时迟那时快,余火和柳无声刚刚跳出小舟,那具无头尸,已经入了那黑影的血盆大口。
虚惊一场,却惊魂未定,如果不是那具无头尸挡灾,刚才羊入虎口的下场,不是余火,便是柳无声了。
逃离河岸,躲过一劫,但余火知道,危险并没有解除,。
在没有搞清楚这水下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之前,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余火丢掉嘴里叼着的那根仅剩下一点火星的烟头,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得尽快离开这里。”
柳无声同样有这种感觉,继而抢在余火的前面,沿着河岸,朝着暗河的下游走去。
没走出几步路,前方的暗河顶部,却是黑压压的一片,密密麻麻的悬挂着东西,像是麻袋装着什么东西,吓得余火和柳无声,同时咽了口唾沫。
二人屏住呼吸,仰头张望,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悬挂在暗河上空的,不是麻袋,而是一个个错落有序的人形干尸。
但这些干尸都有同样的一个特点,那就是人头都不见了,余火与柳无声四目相对,心领神会,同时想到了什么。
“无头人蛹。”
“无头人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