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俞澜怒道:“我去找人举报他。他发一个视频举报一个,迟早把他的账号搞掉。”
王慕玉长长的睫毛垂着,意兴阑珊,“算了,没用的。”
从报警那天开始她就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事了。
也早就预料到了网络上会出现哪些声音。
就像她拍的刑侦剧的冯晓曼。
不过是一次冯晓曼事件的重演罢了。
“不过等后面所有的合同结束后,我想退了。”
王慕玉语气中有着浓浓的疲倦。
俞澜劝说道:“你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为这种流言退圈不值得,很快会有新的热点,很快网友的注意力就会转移到新的热点上。”
“不是。”王慕玉淡淡的说道:“其实我很早就想退圈了,不是因为这件事。”
只是,那时候,她的命运还掌握在禹英朗手里。
禹英朗让她拍戏她只能拍。
禹英朗没发话退圈,她就胆战心惊,害怕他会将她的果照爆出去。
俞澜叹了口气,“等合同结束吧。”
“对了。”俞澜犹豫了许久说:“杨柳想见你,想为以前的事道歉。”
王慕玉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抿唇一笑:“算了,过去的就过去了。”
她当初去赴禹英朗的酒局,杨柳也不知道会遇见后面的事情。
至于她喝醉后,禹英朗要带她走,杨柳阻拦后又放弃了……
杨柳当时一个资历尚浅的经纪人就算真的豁出去,又能阻拦多少呢?
禹英朗那个人,太可怕了。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王慕玉的手机响了,同位圈内人的好友耶和给她发来消息:看热搜。
耶和:截图。
王慕玉点开。
热搜前十,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
耶和爆出即将结婚的消息。
流量偶像爆出多角恋。
和她合作的陈广妻子怀孕。
金鸡影后周紫放出前夫孕期出轨录音。
橘台官宣三十二位上世纪经典影视剧艺人新综艺。
瓜田里的猹上下狂跳,好多瓜,根本不知道吃哪个。
总之,前十里面大瓜小瓜加起来,一瞬间就冲淡了王慕玉的绯闻。
耶和:我是自曝的,陈广好像也是,那个流量偶像团体好像是他对家爆的,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其他的不知道。
这时,陈广发来消息:没事,别怕,有我们在。
陈广的消息刚刚过来,一个未知的号码也发了过来:我也是其中一个。
这个号码的归属地和橘台在一个地方。
而她的x博下,粉丝组团的加油打气,死死的占据着所有前排评论。
哪怕有人阴阳怪气的发言,也会被迅速压下去。
王慕玉眼眶微红,没有她曾经预想的那么糟不是吗?
其实,她的世界还有很多关心她的人。
知道了这个,可以了,足够了,证明她在圈内这么久还是有真心爱她的人的。
王慕玉在半年后将所有的合同全部完成,亲自在x博上发布了感谢长文。
感谢每一个在这一路上陪过她的每一个朋友,粉丝。
感谢这一路每一个帮助过她的人。
只不过,后面的路她想一个人走了。
王慕玉退圈了,彻彻底底的从所有人的世界中消失,去追寻自由的生活了。
邹安在监狱里吃午饭,看见电视上播放的新闻哽咽了。
王慕玉说退圈,那就真的是退圈了。
他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才能出狱。
到那个时候,他就真的看不到她了。
连从电视上都看不到了。
“我跟你们说,你们知道隔壁监狱病人的事吗?”
“什么事?你还卖关子。”
“不是我卖关子,实在是太诡异了。”
那刀疤脸的男人压低声音说:“好像是判刑入狱没多久,整个人就疯了,天天说自己一闭上眼睛就被牛头马面拉去地狱。”
“装疯卖傻想出狱吧?”
“出狱个鬼,医生检查了说他身体没问题,根本不批出狱的条子。”
刀疤男瞄了瞄警卫不在这边,继续说道:“刚开始我听说的时候也怀疑那小子是装疯卖傻想脱罪,结果怎么遭,吓死人了。”
“在监狱里还有什么好吓人的,咱这连牙刷用完都必须归位收走,难不成他还能自杀不成。”
“比自杀可怕。”
刀疤男说:“刚开始的时候,他每天半夜三更跟厉鬼似的一边哭一边叫,一会儿说自己被人拔了舌头,一会儿又被剪了十根手指头,然后被挂在铁树上,放进蒸笼里蒸,被打入铜柱受炮烙之刑等等。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你看这顺序,不就是那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的顺序吗?”
“宣、宣传吧?”猴瘦男不信,他都进过好几次监狱了。
虽说不是杀人放火的大罪,都是一些小打小闹,但是,他从来不改,也从来不信有鬼神之说。
刀疤男:“我上周隔壁转来的新狱友,不是没过两天又给转走了吗?他告诉我,一开始他也以为是政府的宣传,让咱们好好悔改,但是,他转到咱们监狱的时候看到了那个说自己正在一层一层经历十八层地狱的人。太可怕了,脸上身上的皮肤全被自己用指甲给抠得稀巴烂,没有一块好的,人就跟疯了一样的拿头撞墙,脸上的皮肤被抠烂了,连骨头都露了出来。我那狱友吓得啊,直到再次转走都不敢吃饭。”
“不……会吧?”
猴瘦男身子下意识的一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活生生自己用手指甲把自己的皮肤和肉全抠下来。
光是想想都快被吓死了。
不,不只是吓人。
是恐怖加恶心了。
猴瘦男看了看碗里的青菜米饭,顿时胃里一阵恶心,吃不下了。
“谁、谁啊,这么惨。”
刀疤男想了想说:“好像还是个大人物,我怀疑他肯定得罪人,让人给下了降头,施了法咒之类的。哦,对,我想起来了,姓禹,好像以前挺有钱的。”
“谁!”
邹安登时站了起来,直直的盯着刀疤男,“你说谁?姓禹?禹英朗?”
“安静。”
警卫拿着诫棍走了过来,“吃饭时间,不要交头接耳。”
邹安只能坐下,但仍旧死死的看着刀疤男。
刀疤男白了他一眼,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饭。
猴瘦男刚感叹了一句刀疤这家伙心真大,他一想起刀疤男形容的那姓禹的,他胃里就一阵翻滚。
不行。
快吐了。
猴瘦男举手示意,跑到巨大的垃圾桶面前,哇的一声,全吐了。
酸臭味在大食堂弥漫。
这下许多人都吃不下了,只有刀疤男仍旧津津有味丝毫不受影响的大口干饭。
隔壁监狱。
凄厉的哀嚎声,一声又一声。
禹英朗一会儿撞击着墙壁,一会儿疯狂抠自己身上的肉。
“停——”
趁着996没把镜头拉近,林诺赶紧喊停。
别让她看。
千万别让她看。
禹英朗就够恶心了。
现在还要再看到一个浑身血肉烂掉生蛆的禹英朗,呕,光想想都想吐。
不行,祖国大江南北的美食她还没吃够呢。不能让禹英朗影响自己对美食的热爱。
林诺让996打开系统商城。
果然隐形枪那里更新了。
隐形枪:属性一次性道具,包含一颗子弹,用完自动毁灭,原价1999,上新价1989,攻击对象:灵魂。功效:检测对方罪孽值,根据罪孽值给予灵魂一定的惩罚,不影响死后轮回之都受审。
不仅价格涨了,连子弹都缩水了五十倍。
林诺拍了拍胸脯,幸好没有收回她的五十颗子弹。
好悬好悬。
996这下嘚瑟起来了,电波化成了一条狐狸尾巴,在林诺的意识海里疯狂摇摆。
996:“哼,宿主,我就说吧,我家主神大人制作的道具,肯定超级超级超级厉害。”
林诺:“身为主神,自己制作的道具,自己不知道功效。”
996:“……”
林诺:“知道功效后,立刻加价减量,奸商。”
996:“……”
和996插科打诨结束,林诺躺下美美的睡了一觉,几天又和余疏影去风景秀丽的山河拍了好几个小视频,这才进入新的世界。
原身是一个泼辣的女人。
城市底层小市民,家里没啥钱,父亲死的早,但是也给她和妈妈留下了一套自住房,一个十平米不到的小吃店,足够她们维持生计了。
然而对于孤儿寡母而言,有多少财富就有多少豺狼惦记。
原身的妈妈又是一个十分软弱的女人,根本立不住。
原身的父亲车祸身亡后,父亲那边的亲戚撺掇着奶奶爷爷到原身家里又哭又闹,要分赔偿款,要分补偿金。
本来按照法律规定的份额,那笔钱该分的已经分了。
但是原身的爷爷奶奶姑姑伯伯不,他们觉得凭什么原身和她妈要霸占大部分的赔偿款?
那房子和小吃店都是原身父亲一个人挣下来的,凭什么全给了原身和她妈两个外人?
必须重新分。
他们要占大头。
那年,原身五岁,眼睁睁的看着曾经和善的姑姑大伯二伯爷爷奶奶在父亲的灵堂前闹。
他们抓住躺着父亲的棺材,扬言不给钱,不允许上灵车。
原身抱着父亲的遗照。
妈妈推搡中跌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哭。
现场请来帮忙抬棺的人,殡仪馆的人全部站在一旁看热闹。
原身怒了。
该分的都分了。
凭什么欺负人?
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原身将遗照放下,冲了过去,对着姑姑大伯二伯又踢又咬。
但她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啊。
小胳膊小腿哪里打得过大人?
混乱中,原身不知道被谁打了一巴掌,半边脸都木了。
原身倒在地上,委屈伤心难过一瞬间全都涌上心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要落下来,一抬头瞥见瘫坐在地上柔柔弱弱哭着的妈妈,抹了把眼泪,不哭了。
她不能哭。
爸爸没了,这个家只有她和妈妈了。
她要保护妈妈。
后来,为了保住家里的房子和小吃店,原身妈妈将所有的赔偿金和补偿款都给了出去。
连政府批下来的丧葬费和退的养老保险都全给了爷爷奶奶姑姑伯伯们。
那天,妈妈将最后一笔款项转给了爷爷奶奶。
终于,已经在骨灰盒里待了一个月的爸爸能下葬了。
那天,原身在爸爸的墓碑前站了很久。
她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人欺负她和妈妈。
从此,原身从心里和爸爸那边的亲戚断了个干净。
原身的妈妈是个勤劳的人。
虽然软弱,柔弱,没有主见,但是是个勤劳的人。
原身的爸爸去世后,原身的妈妈开始经营起了小吃店,她起早贪黑的做烧饼,手抓饼,千层饼。
早餐,午餐,晚餐。
从早上四五点起床一路干到晚上十一点过才肯收摊。
按理说,这样起早贪黑的干,又没有租金的烦恼,原身妈妈手艺也还可以,至少能达到行业一般水平,她们母女俩过得应该不错。
然而并没有。
哪怕原身每天放学,每个周末,每个夜晚都帮着妈妈做生意,她们的日子仍旧过得很清贫,有些时候甚至没钱吃饭。
因为原身妈妈是一个心软又柔弱的人。
她总是可怜别人,将自己店里的东西送给那些看起来可怜无助的人。
又在面对那些在店里找茬的人的时候,立不起来,不敢反抗,不敢要账,导致店里赊账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甚至能占到每个月营业额的一半。
然后爷爷奶奶那边还要找原身妈妈要赡养费。原身妈妈又觉得那毕竟是公公婆婆,是原身的爷爷奶奶,她应该替死去的丈夫承担起赡养义务,不能背上不孝的骂名。于是每个月又要偷偷给钱给爷爷奶奶。
十岁,原身终于受不了了,和妈妈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她拿着记账本,逃课,一个接着一个的去要债。
不给钱,她就跟着他们。
跟着那些牛高马大的男人。
跟着那些流里流气的小混混。
跟着那些健步如飞的三姑六婆。
她跟在他们后面,不断的重复:“叔叔阿姨婆婆,还钱,还钱,还钱。”
她抓着他们的衣袖,哪怕被推倒了一次又一次,手脚都摔出了血,仍旧死不撒手。
不还钱,谁也不准跑。
终于,凭着一股执拗,原身要回来了一大半的钱。
这样的经历贯穿了原身的整个童年,少年。
这让她知道,人骨子里都是犯贱的。
你越是让着人家,人家就对你越狠,你越是不好惹,人家反而越是不敢惹你。
所以,要狠,要拼命,要像菜市场的大妈们一样敢豁出去不要脸的撒泼,别人才能怕你,才不敢欺负你。
渐渐的,原身变成了一个泼辣,得理不饶人,一开口就是刀子,控制欲强的人。
她能为了两毛钱站在菜市场里和小贩对骂半个多小时,也能在爷爷奶奶又过来要生活费时,将他们的事迹如祥林嫂一样讲给每个路过的人听,她就不信,都这样了,那边的亲戚还敢来要钱。
一来二去,倒是真的没人敢惹原身了。
但是,原身要想结婚也难了。
周围的人全都怕了原身那张嘴,怕了她的性子了,谁敢给她介绍对象?谁敢跟她做亲家?
更何况,原身高中毕业就没读书了。
没文化,长相普通,嘴巴毒,性格泼辣,睚眦必报,尖酸刻薄。
这些贴在原身身上的标签没一个好的。
原身二十五了,妈妈着急她结婚,她也着急结婚。
原身的思想其实很传统。
她想结婚,找个和她爸爸一样会疼人的男人,生一个孩子,然后把孩子养大,送去读书。
别像她一样,为了回家守住家里的小吃店。
为了帮妈妈。
为了让家里不至于吃不起饭,早早的就辍学了。
没读大学是她一辈子的遗憾。
同小区的邻居,家里的亲戚,认识的人都指望不上了。
原身干脆去相亲。
她交了一笔钱会员费,开始学着脱下那些十几块钱的衣服,化妆打扮。
终于在快相到绝望的时候,原身终于碰到了让她心动的男人。
男人叫王强,比原身大三岁。
大专毕业,工作了好几年,工资还是只有几千块。
王强父亲早亡,妈妈身上有慢性病,长期吃药,家里穷,没助力不说,还全是拖累,这两年房价飞涨,他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根本买不起房。
拖着拖着,王强就成了大龄剩男。
王强自持自己好歹也是村里好不容易出来的大学生,不愿意回到连自来水这几年才被扶贫组安上的穷乡僻壤,一门心思的想留在城里,于是省吃俭用凑够了相亲会员费,希望能靠婚姻实现逆袭。
王强的条件太差了,身高一米六八,黑,瘦,穷。
而他又要求必须是在城里有房的独生女。
这就导致他相一个黄一个,相一个黄一个。
红娘都不想搭理他。
终于,两个相一个黄一个的人凑在了一起。
原身,城里有自住房一套,有几平米小吃店一个,独生女。
王强,性格温吞,脾气稳定,有文化。
一个不在乎对方有没有钱,就想要个温馨的家。
一个只在乎对方有没有房,能不能留在城里生活。
两个人都非常符合彼此的要求,一拍即合,不到半年就确定了婚期,年底结婚。
婚后,一开始还好。
原身喜欢念叨,得理不饶人,看在房子和原身生的儿子的面子上,王强性格温吞,好像都没怎么计较。
原身还把有慢性病的婆婆接到了城里和她一起住。
至于原身的妈妈。
早几年的时候因为经常心软,经常接济爷爷奶奶那边的亲戚和原身天天吵架,一生气自己搬出去租了房子住。
原身隔三差五的过去探望,两个人有了距离,矛盾少了,关系比起住在一起的时候反而缓和了很多。
原身的儿子王浩六岁的时候,原身发现王强有大笔的转账。
原身追问,王强岔开话题。
原身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被人糊弄的性格,王强不说,她就逼他说,王强还不说,她就每天问几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