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王被护持在王佛儿身后,他有些好奇的盯着窗外,王爷不通武学,但是气度和身份使然,让他表现得分外从容,任由陆云鹏应付来人。
外面的人沉默了一下,声音再次响起:“老僧寄语伊王千岁,不可因私欲而轻起战事。江山虽好,人身不过百年!终归一柸黄土。何忍为这梦幻空花而让百姓流离失所,父子妻孺难以再见!还请王爷三思。”
朱瞻隆听后上前两步,从容的说道:“土木之败后国事日非,朝廷一味对瓦剌退让,孤身为皇族,不忍见太祖皇帝从蒙人手里夺来的天下易主。才想重整河山。”
外面那人啊了一声,显然十分意外,一下没了声音。
陆云鹏十分解气,光耍嘴皮子就能说得朱瞻隆立地成佛?痴人说梦。
这时外间响起了另一个声音,那声音有些苍老:“这人执迷不悟,待我一剑杀了便是。”
哗啦一声响,养心阁的两扇窗户被打得粉碎,两个人影一先一后冲了进来,当先是一个面色红润的高大老僧,两手分执着一对奇形短剑。此人入室的同时就展开了攻势,剑化狂风削向了陆云鹏的双肩,出手狠辣,上来就要废他两条胳膊。
准备先剪除了王爷身边的保驾高手,再对伊王下手。
陆局主怒喝着发出一掌!直奔那老僧的胸前重穴。他对挥来的敌剑躲都不躲,冒险对攻。看似莽撞实则高明,上位高手对阵,除却本身实力,就要看搏击的胆识。
这种玉石俱焚的恶招,双方如果有人率先闪避退却,很容易就会被对手乘势追打,失却先机。
就在这一刹那,后面那道人影也抛出了白色飞索,带着啸声疾抽陆云鹏的掌心。
陆云鹏吃过小亏,急忙缩手后退。那道软索在空中盘舞了半圈,“唰唰!”又抖出两道急劲打向旁边的王河。
王太监掌指舒展,从指尖点出两股阴柔的指力,轻易的击溃了迫来的索劲。接着并指成刀!对着来人挥出了玄阳经上的散手“剥卦。”
此招取自周易之理。剥卦在卦象中代表以柔变刚,阴极阳生。
王河的手刀悄无生息的划过数尺空间,呜的发出啸音,将那人的半身都笼罩在这一击之下。
距离过近,那人来不及挥起软索,急忙转身错步逃过掌刀的攻击,还未站稳,王太监得势不饶,挥起小臂又是两记凌厉掌刀飞快削出。
那人低喝一声,身躯向右侧一滑,借着转身将肩膀前冲,对准王河掌背的弱处撞了过去!
这一着用了肩靠里面的煞手,铁肩功。
撞的还是脆弱的掌骨,想将王河的手掌挫伤。蓬!肩掌相接,那人凶猛的肩撞甫一碰到王河的手背,觉得像撞到了团棉花一样,松软不着力。
王河将手背一转,卸掉了对方强猛的肩撞之力,绵软的手掌在瞬间聚气成钢,运起拿穴功夫抓锁对手的左臂肩井。那人微退一步,右手在身前一拨,轻易的化解了王太监这式妙招。
双方交手这几招兔起鹘落,谁也没能奈何得了对手,不禁有些惺惺相惜。各自对后了一步,打量起对手来。
那持索之人身穿茶褐僧袍,青条玉色袈裟,凤眼白眉,几道皱纹自眼角边舒展开,表情舒展平和,看装束是位有道高僧,手上正拿着条一丈六尺余长的白色索绳。
王河轻呼道:“惊龙索,少林雪庵!”
禅师稽首一礼,王河等三人都急忙拱手相敬,以示尊重。
达摩下院雪庵僧,少林三大宗师高手,声威流传已久,真人当面果然名不虚传。
雪庵也十分惊讶,发现对面三人居然都是武学高人,任那一个的气势,都不弱于他身旁的持剑老僧。
那可是金刚智悲,讲经首座智无的师弟,在少林僧人中武功足可跻身前十了。
由此断定了三人实力相当可怕。偏偏除了陆云鹏,其他两位在武林中却名不见经传,不知何时出现了这等高手。”
双方都有忌惮,不敢轻举妄动,转入了一场对峙。
此刻的总兵府上,天九牌的战局也是晋升到了新的阶段。
“二十箱白银,加上五千大明宝钞,共计一万五。”
刘礼意气风发的指着花厅内堆起老高的一堆箱子,对孟义山说道。
老孟脸上刀疤动了动,心说“这老刘那里来的银子?真豪阔啊。”
他身后的钱伦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些银两,脸色有些苍白,又看看孟义山,想说什么,却觉人微言轻,在几位大人面前没他插口的余地,只得沉默不语了。
刘礼底气十足的再次与老孟商量“兄弟,把庄家让与我怎样?”
孟义山垂涎的看了看刘总兵的赌资,一拍桌子:“银子倒是不少,刘大哥,也别争着坐庄了,要拼就玩痛快的!你扔一万五,我扔一万五,咱俩一把见输赢!”
刘礼脸色有些发青,但又不得不为孟义山这种疯狂的提议而心动。
可是心中也十分惶恐,他手里的,可是十一个卫所,过冬的军饷,如果一下子输光……老刘想到此处不觉额头汗下。
刘礼强自镇定的反问孟义山:“你那赌金在何处?空口赊欠可不行。”
台面上老孟的赌资只剩下数千两了。
孟义山哈哈大笑,转头吩咐钱伦,“老钱,你过后取了我的名帖去拜会各大商号的东家,犯盐的大户。只要做生意的,雁过拔毛!叫他们凑一凑,借给老子一万两。”
钱伦的表情有些惊愣,都快被孟大人吓傻了,嚅嚅着说不出话来,孟义山又大大咧咧的交待道:“这名目嘛……就告诉他们,巡检司要翻修货仓,这笔借金等到明年,不光是如数返还,本官还有关照。”
钱帐房鼠眼一亮,觉得此法可行,最少没什么风险。
他也径自盘算开了,接洽这笔借金的同时,狐假虎威,从中能捞取多少好处?老孟吃肉,他也得跟着喝汤不是。
孟义山笑着对刘礼说道:“这钱凑齐了估计也得几天,刘大哥信得过我,我就写一张押据,要是输了,不出三日,银子必然送到你手上!”
刘礼无话可说,只好点头同意。他也没有勇气拒绝,因为老孟的提议太诱人了。
老刘看着孟义山飞快的书写那一万两的押据,不禁吞了口唾沫。
高昌泰赌瘾发作,对赵天泽提议道:“不如我俩也参与进去,用他们的赌局来押宝,选一方来赌他是输是赢。”说着就要推出面前的所有赌资
赵天泽为之色变,心说“你们都疯了。”
藩台忙不迭的摇头道:“侯爷庙算无遗,本官一定有输无赢,还是看孟巡检和刘总兵对赌罢。”
赵天泽一边说着,一边擦着头上的汗。
那边老孟写好押据,往桌上一扔,说道:“爽快些!咱们一人两张,开牌便见输赢。”
这种赌法又叫一翻两瞪眼,毫无花巧罗嗦,十分对他的脾胃。
刘礼咬咬牙,说道:“好!洗牌。”
三十二张牌九重新堆垒成行,由高侯爷亲自出手,手法麻利的按照两人的要求从中分出两叠。各自交换了几次位置后,刘礼和孟义山一人抓取了两张,将牌取到手上。
抓牌的时候刘礼眉头紧蹙,老孟也是全身紧绷,说不出的紧张。
老孟看了又看反扣住的两张牌,断喝一声道:“娘的!开!”
“碰!”两张牌翻身砸到桌面,赫然是六二杂八配四幺杂五,规矩是两牌相加只取后面的余数,八加五十三,削去十便是一副三点,小的离谱。
孟义山手掌举得老高,恨不能把这两张臭牌抓起来吃了,来个毁尸灭迹。
赢面实在太小了。
刘礼嘿嘿笑了起来,心想:“真是老天眷顾,注定今晚翻身发财啊!”激动不已的伸手翻开了第一张牌,是银瓶九。
九点,点数不错,再随便来张什么,差不多就可稳赢孟义山了。他用颤抖着的手掌抓开了最后那张牌……十二点,天牌!大的过分。
但天牌加上银瓶九,按牌九规矩这个数就爆了,只能算一点。
真可谓乐极生悲,刘总兵两眼圆睁,心情瞬间跌落谷底,站起来手指着孟义山半天说不出话来,脑袋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软了,扑通一下摔在桌边,他输掉了洛阳大军过冬的泰半军费,当场恨不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