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也是你们出岛的缘由所在。”红叶寻思道。
“不错,若要细说,此事可从中州外夷霍乱平息之后讲起。于中州大多数百姓而言,劫难三年梦醒,然,于中州偏远之地,或是鲜少为人踏足之地,这噩梦延续得更为长久,譬如我们的故乡便遭外夷祸害五年,幸而当年有谢飞大哥等几个顾念家乡旧情之人,回到埠济岛上倾力相援,方才成功将那些外夷驱逐出境。”
“厄难已然敲响乃至撕碎了岛上之人安逸祥和的生活,因而,大难过后,在复兴家园的同时,部分能人异士会同谢飞大哥等已在岛外闯出一方天地的人,对中州的局势做出一番考量,最终认定,祸起萧墙,外夷之乱的一切因果都是源自中州内部。为了避免再受无妄之灾,为了追寻真相,为了让埠济岛能重新变回昔年的世外桃源,再不受叨扰,陆续有人踏出岛外,来到中州内陆追根溯源。”
“我们大多数人离岛来到内陆的时间约是五年前,也正是中州皇帝老儿垂垂老矣、郁郁而终的那年,那年太子伏殇八岁嗣位,成为幼帝。时光荏苒、岁月蹉跎,五年间,我们踏遍中州四处河川,在寻觅霍乱源头的路途上屡屡碰壁,每次在距离真相更进一步之时,都会有另一变数将我们拉入更为漆黑的迷雾之中,拨云见雾、难有所获。”
“而今,我们这小皇帝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童,比之我们的小鸡蛋还更为年幼,因而,朝廷治国安邦之论皆为妄言,中州表面虽然依旧安然祥和,普通百姓或还安乐于这风平雨静之下,然,江湖中已是暗流涌动,隐于幼帝背后的势力争斗近几年中愈演愈烈,朝野的情势渐逐混沌,目前而言,说是千疮百孔亦不为过。大半年前,石府事变将我们的视线拉回了西南一隅,在渝都,我们并无斩获,而此次西江异事和九州、四海两盟的剧烈冲突却让我们闻到了一丝相同的气味……”
言至此处,兰笙饮了口汤解渴,却失了先前的一本正经,开始挤眉弄眼,胡弄玄虚起来。
“气味?”姜逸尘率先沉不住气,亦想顺着兰笙的心意,让他得瑟一番,故而出言相问。
“朝廷、兜率帮、幽冥教。”
“这……该如何理解?”
“如上而言,那三件事与这三方都脱不得干系,只是各方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不尽相同罢了,还有一件不得不提之事,也与这三方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姜小哥自武当而来,想必也应当听说过无相门和丹霞山庄覆灭之事吧?”
“我来西江郡亦是为了相关之事。”姜逸尘闻言,表面上虽不动声色,答话更似天衣无缝,但心中却暗自惊诧,武当境内之事似被一张纸给掩去,并未完全揭露于世人面前,而盖上这张纸的是老伯,还是翁镇淮和成寅二老?
“虽说无相门作为一个九州结义盟的正派所在,与这丹霞山庄一窝匪徒势不两立。但这无相门不仅是个帮众稀少的小派,且源于此派的门户理念,多是深居简出,少管闲事,而丹霞山庄,在武当境内可谓一霸,若非直接在无相门面前作恶,会令对方出手,二者这几年来亦是井水不犯河水。论劫掠金银珠宝,武当派不算富裕,也碰不得,但无论如何也轮不上那一毛难拔的无相门,因而,他们的目的只能是无相门的内功《无相坐忘心法》,然,一窝劫匪会同另一窝小劫匪兴师动众,去将无相门踏平,以夺取内功,是为何用?论称霸武林可还轮不到他们。”姜逸尘听得很仔细,他很想知道这兰笙或说这埠济岛,作为局外人,究竟能从此事之中,抽丝剥茧出多少信息来。
“近来,朝廷明目张胆地四处搜刮江湖武学,想是于此有关。”红叶在一旁提点道。
“正如女侠所言,朝廷正是其中关键。不论出于何种目的,朝廷想要自强,并不为错,而以暴力搜刮掠夺各门各派的江湖武学必当触犯众怒,终会引得各江湖势力集结反噬,然,朝廷并不傻,对于名门大派而言,朝廷派出锦衣卫一一登门拜访,而对于那些个小门小派,朝廷便假借他人之手来达到目的,不沾染血腥,亦不容易引火上身。若我所料不差,姜小哥应与这丹霞山庄打过些交道,只是不知对这个匪窝知之多少?”兰笙突然问到。
“了解得并不多,只是机缘巧合下,正逢无相门人遭丹霞山庄的匪类追杀,遂出手相帮,怎知学艺不精,帮人不成,自己反倒重伤昏迷,幸而,为太极村的义士救起,侥幸存活。待我苏醒之后,闻得丹霞山庄几遭歼灭,而无相门仅存的三人却被西江郡的官府带走,此事至今仍令我困扰不已。于时,我在太极村中养伤,几天后又听闻尾随于官府的道义盟同伴传来求援急讯,便随同道义盟和太极村的众位兄弟一同来往西江郡,可我的伤尚未痊愈,竟在途中因一时剧痛跌落下马,余人也顾不得我的情况,便先行上路了,而后便是碰到兰笙兄和舒桐兄了。”世事难料,人心叵测,姜逸尘不敢实言相告,七分真三份假,也算是把整件事说得有条有理且滴水不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