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六章 挥刀天下(1 / 2)

夜色已深,火势渐息,山风微凉,血尽尸身寒。

谢永昌舍身挡剑后,当即便有三两略通医术的义云山庄庄客上前施救。

怎奈云小白的鹰击长空,果然是必杀之剑,没有半分留力。

谢永昌浑身上下,百单八处创口,全拜这一剑所赐。

每处创伤无不深入皮下寸许,断其筋,伤其脉,精血在片刻间便已浸染了这方寸之地。

本也算得上健壮结实的谢永昌,此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干瘪得皮包骨头,不成人形。

哪怕是华佗再世,都回天乏术,幸而,从中剑道断气,他并未遭受太久的苦痛。

三人不忍再看,互视一眼,或褪下衣袍,或祛下衣带,准备为其替换下一身残破的衣裳,让一代狂刀能在黄泉彼岸走得体面些。

不远处,萧银才转身欲走,怒火中烧的道义盟众人怎能善罢甘休?

在易忠仁断喝出声的同时,已有两道身影紧随萧银才而去。

黑暗中,一条火龙张牙舞爪朝着萧银才缠身而去。

另有一计寒芒飞窜而出,目标直取萧银才后心窝。

攻势未至,已见萧银才回转过身,双手一上一下伸展开来,反转画圆。

随着圆弧逐渐成形,暗影中浮现出一轮漩涡,能吞没一切的漩涡。

又是吞云神功么?

众人思忖间,只见圆形初成,萧银才便仓促收手,而后一掌将已然成型的漩涡缓缓推出。

漩涡迅速与萧银才拉开距离,飞出不过一尺,已轰然炸开。

此时,火龙和寒芒方至,却被这猛然炸开的气旋震退。

原来,那一瞬间,慕若蓉的掌风先至,萧银才不得不防,因而回身抵御。

而阿班和姜逸尘本已力竭气短,强弩之末的勉强攻势于萧银才而言还是不足为虑。

离火刃的攻势烟消云散。

飞射而出的紫玉龙鳞剑噹铛啷啷落地。

竟是断作数截!

剑柄上缠裹着的布匹也被两大高手内劲对冲的余波给脱落。

紫玉终得见天日,而它的灿烂辉芒在夜色中也实在不容易被人忽视,至少已经远去的萧银才并未漏过。

“杀手夜枭竟也在此,有趣。”萧银才在心中暗道。

“有如此义士豪杰在畔,易兄命不当绝,萧某先走一步。若易兄还愿与萧某继续讨教,龙渊峡中随时恭候。撤!”已退出数丈的萧银才开口道。

最后一个“撤”字响彻山林,自然下令银煞门众人撤退。

银煞门欲退。

道义盟自然不允。

只是,银煞门的虾兵蟹将早已退走,余下二十来人不是坛主便是长老级别的高手,以及五个锦衣卫千户,皆非泛泛之辈,相互照看下,很快便已借着夜色遁走。

脸上的热血还未干透,易忠仁怎能甘心,正欲下令追击,却听落在旁侧的慕若蓉出言道:“深入敌腹,实非良策。”

易忠仁一时无言,紧攥的双拳竟有数滴樱红洒落。

颤动的双拳最终缓缓地松开,垂下。

涕泪俱下,年逾五十的易忠仁,本是一副富贵之相,在历经一路风尘,血染衣袍后,尽显颓唐。

这并非是他第一次亲临这般血流成河的场景,只是他终究还未练成铁石心肠,无法冷静面对,更何况此番,挡在他身前的可是多年老友啊!

*********

夜色尽。

天微明。

嵩山境内西南一隅。

一数丈见方的土丘。

一厚重直立的石碑。

一形单影只的刀客。

阿班立身于石碑前,低着头,不知是被垂发遮住了眼帘,或是被所谓的泪珠模糊了视线,他已寻不着石碑的棱角。

石碑上无字。

这是块无字碑。

无字碑是道义盟祭奠英灵之礼。

人生来终有一死,或死于年老,或死于疾病,或死于祸乱。

这数十年来,天下可谓波澜不定,以乱世相称并不为过。

期间,为平乱世而付出性命者无数,并非人人得以留名后世。

此碑虽无字,情义却在心,但凡心中想祭之人,或是师长、或是先辈、或是故友,皆可祭拜于此碑之前,以安忧思,以念长情。

此役,道义盟义云山庄来人两百之数,折损六十二人。

银煞门损兵折将不计其数,坛主折损三人。

前来应援的风煞门、电煞门折损人数过百。

这些,阿班不以为意。

他还会待在此处,只为一人,一个将在此处长眠的人。

他要记住这儿,这儿他今后定会常来。

出于尊重,阿班一直静待道义盟众人祭拜完毕后,方才独自一人上前,来和他的知己,和他的兄长念叨几句话。

阿班上前一步,扶着石碑。

目光却不自觉地挪到脚下。

那是四道印痕。

左脚边上的印痕较宽较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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