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来,乃至一年半载来的精心筹备,都将在明日决定究竟是硕果累累,还是一无所获,与此相比,眼下这点小投入自然微不足道。
在这关键当口,谁都不敢出岔子,谁也不愿出岔子。
各门各派都自上而下传达了谨慎行事的指令,明日才是决战时刻,而眼下则莫要轻举妄动。
几乎所有人都在战战兢兢地等待着明日的到来。
到了黄昏时刻。
一只蝴蝶扇动着翅膀,翩然飞入清水谷。
夕阳斜晖竟在顷刻间被吞入黑云中。
夜幕提前降临。
随而狂风四起,雷声大作,暴雨倾盆!
任谁也想不到,白日间大放晴色的平海郡,还未入夜便风云突变,下起疾风骤雨来。
有人为此长出口气,有人则见之忧心忡忡。
松口气的人认为,这暴风雨既在今日下了,那明日便应是风平浪静。
忧心忡忡者则念着,暴风雨来得这么早,岂不说明今晚便会出现变数?
当然,此二者眼下都是选择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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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扇动了春雨。
而人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在推动着江湖的波澜。
清水谷是西江郡通往平海郡的必由之路。
左面为山石峭壁,右侧是沼地密林,中部有条小溪流直通青水镇。
此时,正有四道身影在瓢泼大雨中,狼狈前行。
费了好大功夫,才极不情愿地钻入密林中,暂避劈头盖脸而来的大雨。
“老大可真不够意思,自己蹭着兜率帮的车马提前来平海,还有美人相伴,却叫我们晚些时候再过来,这大雨一下,竟把马儿都吓跑了,徒留我们在这遭罪。”
雨声哗啦直响,故而出声之人是扯着嗓子在抱怨,但那声音明显颇为年轻。
“谁说不是呢!那些臭马,知道这儿不是个躲雨的地方,掉头就跑,对我们根本不管不顾。这头顶湿,屁股也湿,浑身都湿乎乎的,可真是难受。”另一年轻人跟着扯嗓埋怨。
“嘿,这马儿又不是你们养的,半路租来的畜生还指望与你们同甘共苦,做梦吧!”四人中长得稍微壮实的一人大声挖苦道。
“臭脚夫,你给我闭嘴啊!要不是你非要先走上一两里地再去租马,现在我们早到青水镇了!”第一个年轻人怒吼道,他和被其唤作脚夫的壮实男子躲在不同颗树下,本是相去有一丈远,眼下竟是要奋不顾身扑上去与之掐架。
“臭鸡蛋,别把锅往我身上推,这可是老大说的,出来时绕着小道走,别被人发现,后头再用马匹赶路!你小子再过来,我就把你按在地上摩擦,让你喝饱了泥水,晚上倒是省了一顿饭钱。”脚夫躲在树下,没站起身,却挺直了腰板,与其对吼,看来也不是轻易服输的主。
若是姜逸尘在这,一定对“鸡蛋”这称呼毫不陌生,这一伙人便是来自埠济岛的。
他们口中说的老大,自然便是“剑鬼”谢飞了。
“得了得了,吵什么,吵什么?我都不说话,你们有啥好骂的?欸,我是真搞不懂,老大让你们仨来倒罢了,把我也叫上,却让兰笙和舒桐那俩家伙待窝里舒坦,我他奶奶的,心里苦啊!”白衣男子一头打湿的长发贴盖住了他大半张脸,却丝毫不妨碍他大声说话,而那声音尽显慵懒,不是梅怀瑾,还能是谁?
对于谢飞的布置,梅怀瑾心里头确实想不明白,依平海郡现下的紧张局势,让鸡蛋、脚夫还有小六来,尚有自保之能,而他不免成了累赘。
这一下雨,连马儿都丢了,他们只能在这沼地里躲雨,让他心里头更加烦闷不已,嘴巴里头也说不出半句诗词来了。
前头三人虽骂来吼去,只因他们平时便是如此粗野随性。
这一听梅怀瑾语气不太对劲,也不由关心起来。
鸡蛋和梅怀瑾躲在同一颗树下,当先凑过来,拍着其肩膀,道:“嗨,老梅啊,老大让你来,自有其用意,说不定你是他中的奇兵呢!想开点,笑一下,雨或许就能……呃,小些了。”
鸡蛋本想说雨会停,一探脑袋望了望乌漆嘛黑的天,赶忙改了口。
另二人也正想安慰几句,却听梅怀瑾嚷嚷道:“安慰归安慰啊,可别摸我屁股啊!”
鸡蛋闻言愣了愣,立马咆哮道:“谁稀罕摸你屁股!”
梅怀瑾一听不乐意了,把鸡蛋往旁边用力一推,道:“臭不要脸的,做了还不认?”
话语一出,梅怀瑾那本便露出不多的脸,刹那间变得煞白!
鸡蛋显然没防范,被一推,失了重心,往旁侧倒去。
但他的目光却梅怀瑾身上挪开,这一倒,他反而看清了状况。
这一看,鸡蛋已吓得头皮发麻,慌忙道:“老梅快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