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刀落!
落在姜逸尘衣物上,被轻轻弹开。
落在姜逸尘面庞上,道痕不留。
落在姜逸尘发丝上,终是将之稍稍压低了几分,才极为不甘地坠下。
姜逸尘嘴角微微一翘,心道果然找对了方向。
眉头微微一挑,不禁腹诽:这家伙挑衅人时倒是挺主动的。
姜逸尘一步未停地向前行去。
不多时即闻水声哗哗,嘈嘈不绝。
药谷南面有片竹林,穿过竹林有汪清潭,清潭远处挂着一帘瀑布。
楚山孤正面朝瀑布,盘膝坐于潭边巨石块上,似在闭目冥想。
那柄裹着白布的怪刀则静躺一旁。
待得姜逸尘来到其边上。
楚山孤才幽幽开口:“你来了。”
姜逸尘听言,环抱双臂,故作深沉道:“我来了。”
“也好,明日我便要走了,在这同你道个别。”
“明早我来送你。”
“多谢。”
“该道谢的人是我,你我终究只是萍水相逢,可便这般被我拖着来出生入死了。”
楚山孤总算睁开了眼,看了眼姜逸尘,叹道:“说了多少遍了,别总像个娘们儿似的,这般多愁善感千恩万谢的,要说来,我的收获也不小。”
姜逸尘疑问道:“道声谢就像娘们儿?”
楚山孤坐直了身,义正言辞道:“是啊!”
姜逸尘叹了口气,旋即也坐了下来,笑问:“楚兄啊,刚刚是谁先道的谢呢?”
“咳咳,咳咳……”楚山孤紧了紧身上的衣衫,摩挲着臂膀,“潭边的风还真有些大哈,险些着凉了嘿。”
“噢,是吗?”姜逸尘狐疑道,“好像没有刚才我进竹林时那阵风大。”
楚山孤将身子后仰,拔高了嗓门,大声道:“啊?姜兄弟你说啥?大点声呀。你瞧这瀑布声也挺大的,前头都说了啥也没给听清,胡乱回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
此时姜逸尘若能摘下眼罩,必然不吝向楚山孤展示下何为翻白眼。
于是他只能连连摇头叹息,似不忍再听。
楚山孤见状,不解其意,问道:“姜兄弟这是何意?”
姜逸尘道:“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楚兄你个浓眉大眼,扯起谎来也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的。”
楚山孤听言又咳了几声,不悦道:“姜兄弟,我明日便要走了,你今儿这是特意来呛我呢?”
姜逸尘点头道:“嗯,是啊。”
“……”楚山孤实在无言以对。
不过好歹比姜逸尘多吃了十多年盐巴,在经历这些时日的相处后,更知晓姜逸尘不是靠嘴皮子耀武扬威之人,很快便调整过来自己的心态。
凭着从姜逸尘那学来的推理分析,觉着对方这反常做派定有前因所致,试探着问道:“想找人说会话?”
被戳破心思,姜逸尘叹出了自见到楚山孤后的第三口气,缓缓道:“是。”
楚山孤道:“见过他们了?”
他们指的谁,虽未明言,姜逸尘却心知肚明,点了点头。
楚山孤了然道:“目睹亲近之人死在眼前,总没那么容易缓过来,一切还得靠他们自己,多给他们些时间,会好的。”
姜逸尘深知其中苦楚,只是颔首默认。
楚山孤略带歉意道:“其实,我来这儿,也是想逃开那压抑气氛。”
姜逸尘摇头笑了笑,并不打算继续这沉重的话题。
早上从药老那听知诸多关于父母过往之事,再到先前遇见紫风,探望众人,他的心情起伏确实有些大,故而同这萍水相逢的莫逆之交一见,便不由想着宣泄一番。
所幸这楚兄到底是通情达理之人,三言两语间已让他畅快许多。
只是,心中有些疑问不知当不当同对方说。
楚山孤的声音适时响起:“想说什么就直接说,答得上来的我便答,答不上来的我便当听不见,反正别像个娘们儿似的闷心里,闷出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