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许道出声,对方继续讲到。
“按荡妖使吩咐的,此是吴国境内鬼市的成例,江城鬼市偏僻,以往并不实行此例,过往未曾交税的,也既往不咎,只需要补上自去年七月中旬起,最近一年多的税款便是了。”
“而荡妖司钦点的第一家补款店铺,不是其他,正是道友手下的有间符店!”
听得此言,许道面上露出怪异之色,轻笑着说:“好巧不巧,去年七月中旬,也恰是贫道符店开业的日子。”
白供奉听见,深深的看了许道一眼。
瞅见对方的神色,许道脸上的的轻笑也变作讥笑,直截了当的说:“如此看来,荡妖使此举是在故意针对贫道。”
他抿着茶水,轻叹:“当真来头不小,气量却是小小。”
听见许道编排对方,白供奉轻咳一声:“是也不是,收税一事,的确是成例,只是具体的收取法子太过复杂,便不向吕道友一一解释了。”
许道摇头:“凡人中有言,‘破家县令,灭门令尹’,成例是成例,但落到贫道头上,恐怕贫道把店子卖了也补不了税款,而若是不补,那荡妖使就要拿贫道杀鸡儆猴了。”
见许道如此说话,白供奉顿时无言,他也不好回答许道的话,总不能说确有可能,于是他话锋一转,说:“倒也并非没有解决的法子。”
许道复拱手:“道友请讲。”
“只要道友朝荡妖使认个错,眼下堂中正缺人手,道友主动加入堂中来,想来荡妖使也会重拿轻放。”
只是许道听着,心中的讥笑更盛。
加入荡妖堂除了要留下真气烙印之外,自然也少不了其他种种拘束。
首先得,许道就不能再像散修时一般,想接任务便接,不想接任务就不接,而是得听从堂口的命令,不时还会有强制的任务下发,要求堂中道人完成,和白骨观中相当。
许道若是加入其中,就是加入了一方势力,同时还成了那劳什子江州荡妖使的下属,受到对方的驾驭。
且不说对方今后会不会直接坑害他,或是让他疲于奔命,或是给他安排危险重重的任务,强逼他完成。
许道要是不去,就是在抗命不遵,对方能以此号令堂中道人们共击之,不会有半点影响。
并且沦为了对方的属下,孝敬上官自然是属下的分内之事,托妻献女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樊笼,许道要是半点底牌没有,他脑壳昏了才会加入进去。便是有底牌,他也是脑壳昏了才会屈从对方,受上这等鸟气。
许道心中腹诽着,面上却是依旧不动声色,没有将心中的好恶表现出来。
若是他猜测的不错,一年多下来,那荡妖使应该是已经将堂中势力掌控的差不多,利益交织,成为了真正执掌江城荡妖堂的人物。
“先从遣人除妖开始,驱使城中道人听令,再从鬼市入手,节制城中道人,有赏有罚……接下来就可以收割好处,彻底贯彻威严了。”
“这三把火烧的倒也算是手段,虽不甚精妙,但关键就在于此人修为是炼气圆满,有实力烧起前两把火,至于第三把火,想来也不算太难。只可惜的是,这第三把火竟然敢烧到我的头上来了。”
许道心中冷哼,正当他继续默默思忖时,对面的白供奉开始出声劝说他:“道友不如就来我北堂当差?到时候咱们可就是自己人了,你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老哥便是。”
“老哥定会帮你回转一二,兴许还能从荡妖使手中得到奖赏呢。”
一听这话,许道便知晓眼前的白供奉显然也已经屈从于荡妖使,并从对方手中得到了不小的好处。
他也忽地明白过来。
难怪此人神气衰竭,年老体衰,又忙于杂务和享乐,最近一年居然还能提升不小的修为,原来是从别人那里得到了好处。
但对于白供奉口中的投靠过去,便得到好处一事,许道却是不以为然。
国都过来的荡妖使,手里或许真有灵丹妙药,前期为了能够拉拢人心,多半也是真的在大把撒钱,但是等对方掌控了局面,肯定是要给自家赚取好处,压榨地方了。
千里当官只求财,即便背负着秘密任务,也并不妨碍对方为自己赚取修道的资粮。
许道若是屈从于对方,以对方的气量,估计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被榨取的下场,要是他托妻献女,苦熬上一段时间,极尽逢迎,兴许还会有同流合污的可能,吃吃对方的汤水。
心中虽是讥笑,许道面上却是一挑眉,出声:“当真?”
“那荡妖使姓甚名谁,手中有何宝物?”
白供奉瞧见许道意动,笑着揪了揪自家胡子:“吕道友尽管放心,荡妖使可不同于你我,乃是出身大家,跟脚不俗,言而有信。”
“此使姓雷,名亮啸,乃是吴国六诏,雷诏中人,一身道法精纯,善于使一手雷火武功,有筑基之望矣。”
“雷诏?”听见这词,许道眉头微挑,心中顿时诧异起来。
若是他记得没错,他手中的《膻中掌心阴雷法》,便是雷诏部族的根本法诀。
而细细一思,坊间传闻江城荡妖使出身自吴国六诏族,后又拜入洱海道宫中,阴雷法也正是洱海道宫中的炼体法诀,消息都对的上。
一时间,许道心中计较起来,或许对方身上就有完整的雷法,甚至还可能有之后的法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