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致悄无声息撩开草帘,钻出大棚。那几人还未走近,但借着地上积雪反出来的光,周致看清从白岳村方向来了六个人。
六个人都是迈着大步,谁也不说话,待他们走的稍稍近些,周致发现其中三个人手里擎着丈余的木棍,两个人则是每人手里一把明晃晃的砍刀。走在最前面的是头上戴着一顶翻毛狗皮帽子的人,他则空着两只手。
瞧这样子,他们明显是冲着蔬菜大棚而来,来者不善。
周致将手里的斧头握紧,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大哥,你看那一定是周家小子了!”其中一个矮个子早就朝着大棚方向望来,看到了周致,旋即扭头朝那个戴着狗皮帽子的兴奋的说道。
“蔫猴你吵吵个甚?我看到了!”戴狗皮帽子的人慢悠悠说道,他好像多少天没吃饭了,没有一点儿力气。
他们一行人在大棚跟前站定,周致此时更加看清楚了为首那戴狗皮帽子的人。身材笔挺,黑黝黝的一张脸,五官倒是端正,年龄在二十岁上下。
“大哥,开砸吧!”那被唤作蔫猴的人朝戴狗皮帽的青年道。
戴狗皮帽子的青年伸了一下手,站在那里微微瞥着周致,仍然是用那种很和缓慢悠悠的口气说道,“周致小子,爷先自己报个名号,南庄上的刘惠,想来你丫也听说过吧?”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一下,眼瞅着周致。
刘惠,周致确实听说过。这刘惠是南庄人,南庄在白岳村东南,离白岳村要有十里地。刘惠是地道的混混,乡村一霸,在他身边聚拢着二三十号泼皮混混,他年龄虽不大,但下手狠辣,在这附近的十里八村名气不小。
张永(张虎蛋儿)曾经在周致跟前多次提起此人。张永虽说在这附近也有些名气,却不及这刘惠。按照张永的说法,他见到了刘惠还要尊敬的喊上一声大哥,尽管说刘惠的年龄不一定比张虎蛋儿大。
刘惠看周致听到了他的名号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不免有些吃惊。但还是接着说道,“爷和你素不相识,也无冤无仇,按理说爷就不该来寻你的麻烦。可是有人给爷使了银子,让爷毁了你这大棚,顺便再给你点儿教训。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们爷几个也是没有办法啊。
说起来呐,这事儿可也有一阵子了,但爷是个光明正大之人,不想做那偷鸡摸狗的勾当,所以今夜才趁着你在这儿来砸了这破棚子。
咳咳!不是爷说你,你说你一个穷小子,不好好在家窝着,硬是要翻腾点儿事儿,还不知好歹的得罪了人。唉!爷真是替你可惜呀。咳咳!”
这家伙可能有点儿感冒,说到这里咳咳了几下,才又接着说道,“周致小子,你先琢磨一下,是你乖乖的自己主动毁了这破棚子,还是让爷们几个动手?
你可要知道,爷们几个这身子骨可是金贵着呢,这丫给你这破棚子砸个稀里哗啦不算,还得想法出点儿气不是?你丫估摸着能扛得住爷们几个的棍棒不?”
这家伙慢条斯理的朝周致好一通说,周致都听得有些烦了。暗道,特么的,说了这么多还不是要毁我这大棚。
心下这样想着,却是昂首站立在雪地上,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不眨动一下,冷冷的注视着这六个人。
刘惠说完了,本来是等待周致的反应。在他想来,周致听到他的名号,再看到他们这手持家伙的六个人,早已就应该吓得瘫软如泥,恳求着说不用他们爷几个动手,他自己毁掉了这大棚。
可等了一会儿,周致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不禁微微愣怔了一下,接着慢悠悠说道,“周致小子,不用害怕,其实爷之所以和你说这么多,就是爷向来不愿意欺侮穷苦百姓,再有爷和你们村的张虎蛋儿也很是相熟,爷也听说了你和张虎蛋儿走动的紧。”
周致仍然是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