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受恩若此，原当忠心报效，不意此子骤得高位，竟得意忘形，举止轻浮，言语狂悖，进而冒犯朕躬。所谓德不配位，即所指也。”

“青石之罪，不可谓小，朕意夺其王爵，贬为三等逍遥侯，没收王府及所赐庄园，流放朝外、稍作磨砺以图自新。令其百年内不得回归朝戈。”

“彼德行不佳，朕不忍祸害睦邻，遂决定收回其与天鹰国玉华公主之婚约，退婚一事，责成首相莫四海妥善处理。钦此！”

一众朝臣尽皆面面相觑，接着就炸开了锅，当庭大声议论起来，大都是不理解欧长治的说法和做法。

青石之罪说得太过牵强，对于青石的人品，大家还是比较了解的。除了偶有玩世不恭外，绝非举止轻浮，言语狂悖之人。

即便真是如此，作为师父训导一番也就是了，降爵流放实在是过了，退婚则更是骇人听闻。

项思年大声道：“肃静！”

大殿内慢慢安静下来。项思年见无人再说话，方才开口问道：“莫首相？”

莫四海没想到欧长治惩罚青石又允其退婚，还责成自己处理，关于储位却是一字不提，正思忖间，听项思年叫自己，忙回过神来大声道：“臣领旨，一定处理好退婚之事。”

项思年等他答应过了，又拿出一卷圣旨打开，大声道：“还有旨意。群臣跪听！”

众臣连忙又跪下聆听。

“上谕：”项思年念道，“庆亲王莫四海，人品贵重、功勋卓著；机关算尽、妙计无双；下慰师弟之心、上体师父之意。朕意立为皇储，待其处理好青石退婚一事之后，择吉日传位于彼！钦此！”

如果说适才责罚青石之罪‘举止轻浮，言语狂悖’有些牵强，那现在表扬莫四海‘机关算尽，妙计无双’云云，则似乎有些明褒实贬，暗含讥讽了。

至于‘下慰师弟之心，上体师父之意’不知所指，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

莫四海却知道这是说给自己听的，表明欧长治已经明白其所作所为并嘲讽一番。但是最后，不仅立自己为皇储且明言就要传大位于己，却又是莫四海始料不及的。当下心中是既喜且惭，一时间木然呆立，有些不知所措了。

项思年宣读圣旨完毕，待大家起身后，率先向莫四海道喜，群臣自然附和，莫四海神情恍惚，只唯唯诺诺点头而已。

稍后，项思年对内卫府次官孙晴说道：“孙统领，皇上口谕，命你立刻前去收回原雷威王府。只收皇上所赐府邸及农庄等地产，侯爷自己置办的物业及金玉财货不要动，原王府所属家臣，任其自谋生路不可为难。”

“领旨！”孙晴答应一声便要走。

“慢！”莫四海出声阻止，看向项思年说道：“恭王，这两道圣旨似乎应该先向逍遥侯宣示吧，骤然派内卫没收宅邸家产，怕是太唐突了些，我意再面圣为逍遥侯求求情，请恭王和孙统领稍等片刻。”

此时，莫四海已经是储君，项思年等大臣们与其已经有了君臣分际，项思年见莫四海发话，当即恭敬回道：“回庆王话，昨日夜间，逍遥侯已经奉皇上密谕解散了家臣家丁，此时其府邸已是人去府空，逍遥侯这会儿怕是也离开朝戈了。”

啊？莫四海闻听此言，不由内心五味杂陈、怅然若失。

是的，就在满朝文武在大光明殿等待上朝之时，青石已经孑然一身离开了京城朝戈。

青龙江上，一艘普通的二层楼船顺江而下，青石独立船头，吹拂着春寒料峭的江风，迎着初升的朝阳，悄然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