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言重了,岂不闻臣妾与殿下乃是宠辱一体,但凡是殿下所需,便就是妾身所好。”裴氏也淑娴得体的笑道:“莫说是区区几只狸奴之故,便就是更要紧的干系,妾身也可为殿下分担再三。”
然而,在这些女官都退下的不久之后,裴氏却是来到了内殿的太子寝处;放下手中缩成一团的小猫,对着太子李弘温声道:“殿下,臣妾已命人从青州送来狸奴若干,养在宫中以备日常所需。”
这些变化自然是有好也有坏;首先是那为总是终日满怀心事和思虑的太子,逐渐变得更加积极用事和操劳勤政起来;与之相对应的,则是不再抗拒和排斥医药,而更加注重起自身的调理和康复。
至少,她是亲眼见过那个上官氏的遗孤,聪慧可人又难得乖巧有趣,更兼谈吐不凡、颇有见地;很难想象是郑氏作为充宫的罪眷之身,在充斥着人心纷杂的永巷之中,能够培养出来的出落人物。
所以,她也多少可以理解太子,暗中得闻了郑氏母女的境遇之后,就不惜面对天后的那点干系,私下将其讨要到东宫来的缘由了。事实上,倘若日后得以机缘巧合之下,她也不介意收养个小女。
“秉告元妃,当下命妇院内的侍儿,有关新进掌书处郑(娘子)校书的传闻;言称其女似乎暗中豢养狸奴,还有人偶然隔墙听闻,此女曾对空无人处自行作问答语;因此,颇有些令人惊惶……”
“真是劳烦你了,芝柔。”太子李弘满怀温柔与情意的看着裴氏道:“只是这些狸奴就此放养在宫中,私下里却还要劳你继续关注一二;自然,倘若为你日常消遣烦闷,排解清寂,那就更好了。”
“身在掌书处的职责,私下养狸奴又算是什么罪过!且不说日常防患书册典籍的鼠虫之害;但凡区区小女身在宫中闲暇无事,唯以狸奴自娱自乐,私下倾诉心事一二,又怎么值得小题大做了?”
“却也无妨的,其他的无需赘言,只要妾身知晓,殿下有心便好了。”裴氏宛然一笑道:“就让妾身服侍殿下用药;好生安寝吧!自从用了孟奉御的食疗养身方之后,殿下似乎睡得越发安稳了。”
但是,通过身边的那些近侍和内官,裴氏可以确信太子李弘的确是在独处修养。期间也并没有任何人进入侍奉;或是私下幽会其中。但身为正妃,裴氏倒宁愿太子有所新宠,可以直接纳入宫中。
但是近来一些日子里,太子殿下时常在别宫后苑中,以清净为由独处上个把时辰;而不是与她一起读书解文,或是听她代为朗读奏文。以至东宫中一度传出了,太子妃被冷落和疑似失宠的风闻。
“荒唐!”裴氏听了当即毫不犹豫的呵斥道:在场的一众女官不明情由,具是连忙俯身跪地称罪。却见裴氏伸手招了招,从幕后走出贴身宫人手中,接过一只黄白相见喵喵叫的毛茸茸小动物道:
而在此期间,裴氏唯一提出的个人要求,就是不要任何家族陪嫁的滕妾。因此,在如此一番仓促而又隆重异常的国家大礼之后;裴氏也成为了第一无二的太子妃,见到那位病容消瘦的国之储君。
然而,随着太子在东宫事务和监国职分上的勤政纷忙;自然而然的也减少了与裴氏相处的时光;有时候,甚至要裴氏主动奉送汤药,到专门的崇文馆或是典藏署,才有可能获得与太子独处片刻。
“其实,这其中就自有相应的干系……”听到这里,太子李弘也不免感动之下,有些欲言又止道:“只是诸多时机尚未成熟,也实在是兹事体大,所以,目前还无法与芝柔你明言……”
在太子李弘喝下汤药,开始闭目养神之后,解衣躺在身边的裴氏,又看似漫不经心的轻声问道:“弘郎,对郑校书之女又是怎么看的?妾身以为此女年岁虽小,是一个堪称造就和栽培的好苗子。”
“她身上又特殊的因果和干系,不要贸然插手和干预。”然而闭着眼睛的李弘,却瓮声道:“也无需特别的优待和针对的笼络,日常立暗中看护和关照就好……”
就在床头絮语的同时,江畋也紧随着那件被抛出的事物,而随其一起越过宫墙落在雪地上。高达数丈的宫墙,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几个腾跃的功夫;倒是江畋想要重新爬回去,要颇费一番功夫。
而这时,墙外也出现了一个迅速靠近的身影,就像是一直躲在附近一般;抓住掉在雪地中的物件转身就走,然后又在不远处的草木中,跨上了一匹健马在原野中飞奔而走;也将江畋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