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背躲在戍垒顶端狭间的他们,坚持到了天色发白的时刻,也等到了远处驰骋而来的大片火把……突然间,车上提示的响铃声,打断了郭崇涛的回忆,却是已一路长驱抵达了东宁府的天兴城外。
虽然,京城很快就通过小罗网的飞电传讯,得到了相应的消息;但是因为朝局的混乱,再加上御史台内的忙碌纷纷;最后,当郭崇涛终于得到受命,启程北上赴任之时,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多月。
但草原上能够承载的人口,终究是有所极限的;因此,朝廷又以奖赏和鼓励塞外诸侯北狩,有偿收买捕奴;雇佣义从和招募青壮征拓海外等方式,多管齐下的消耗掉,草原上历代滋生的多余人口。
然后拿着足够的证据,直接找上了单于/安北都护府(今内蒙和林格尔)治所,当众揭穿并拿下了幕后黑手。厘清了内部的问题和外在隐患之后,然后,郭崇涛才有心思考虑起自己在任上的作为。
巡边御史顾名思义,就是巡查传统边墙内外,各处堡寨屯守的职责;同时也变相兼带监察、巡视和镇抚,一部分的塞外诸侯。在这方面只要巡边御史本人有心作为,也是相对容易做出成绩和实效。
因此,更多是对方想要籍此拉近距离,摸清这位新任巡边御史的品性和嗜好,趋利避害的避免踩雷,以至被额外针对和刻意找麻烦,或者只是在照例打点过其他人之后,纯粹为自己求个心安而已。
按照国家的军制,边地的常驻武装序列,分为军(使)、城(守捉)、镇(将)、戍(主)四等;而因为相对的太平日久,这处小戍垒中只剩下编制一半的十多名老弱,再加上七八名亲从、官健。
就算是延州也有围绕着地斤泽的采盐业,虽然不是可以直接食用的净盐;但是提取过滤之后的产物,却是制作染料、生药、火药的重要成分。参与其中以此为生的人口,几乎占据州府的小半户册。
而作为被塞外诸侯、边藩,世代驯顺下来的大部分牧帐中;同样也不乏一些生性愚顽散漫,或是桀骜不驯的少数;想要摆脱和推翻边藩的约束和管教,屡屡掀起骚动变乱,逃入瀚海、沙碛为匪宦。
<divss="contentadv">身为朝廷权威的一份子,巡边御史若能成功调停期间的矛盾;或是阻止一场,这些边藩之间的冲突;甚至调兵平定一场动乱。在具体政绩的考评和官声、资历的积累上;也是重要的加成选项之一。
虽然,这些官健毫不犹豫的策马迎战,与出现的沙盗厮杀做一团;但在装备器械上都明显逊色一筹。只能拼死护送着他一路且战且退;以损失大多数人为代价;将郭崇涛送进了一处就近小戍垒中。
后来又将其变成分割草原、阻断的网络节点的同时,也发展出与邻近部落通商的货栈和初级手工作坊;并籍此建造起大大小小的居城,后续分封的一系列塞外诸侯,并形成定期北狩(捕奴)制度。
几乎是身先士卒的带人,突袭了长期隐藏在盐泽内的一个大型沙盗据点;杀获百余匪类无一逃亡。然后又继续封锁消息,以此为诱饵放长线钓大鱼;相继诱来捕杀了好几批投奔的亡命、匪类之属。
甚至未必要他主动做什么,就自然有人巧立名目礼送上门;也不是为了徇私枉法或是开方便之门,只求在他面前混个脸熟和变相结好一二而已。虽然未必是非法生意,但巡边御史想要查办太简单。
然而在塞外诸侯之间,也是有着三六九等的亲疏远近;同样会因为分配不均而起了嫌隙,因为麾下附庸部落越界放牧,争夺水草山林;相互间也不乏大大小小纷争,乃至长期延续下来的矛盾冲突。
而在城门内侧,又有许多早已等候在此,身穿黑光铠或是铁鳞甲的骑从健儿,加入到了作为使臣仪仗的队伍中。但郭崇涛也同样注意到,这些清道前驱的仪仗健儿身上,同样不乏杀戮的彪悍之气。
结果这也招致了他,生平最大一次的危机和凶险。在被收买的内贼出卖和设计下,郭崇涛正在绥州境内巡视一处,素有争议的草泽时;突然遭到了数以百计的沙盗袭击;而他身边只有数十名官健。
点燃了告警烽燧的同时,也迎来这些“沙盗”的全力攻打;依靠戍垒的防御一直战斗深夜时分,戍垒内仅剩一小半站立之人。这时,这些“沙盗”也似乎有些不耐,而开始有人服下一些特殊药物。
毕竟,塞外草原上的得天独厚环境和相对脆弱的气候生态,导致了以畜牧为主的产出有限;能够养活人口的上限,同样也波动很大。虽然朝廷在沿着河流分布的诸多水草地,建造了一系列的戍垒。
个别人的臂弯和肩膀、头颈出,还有相当新鲜的疤痕;显然是最近才养好的结果。这也让他意识到什么,顿时回忆起之前路过东都,意外在回洛馆内见到师长周邦彦,进行的短暂会谈和面授机宜。
按照内部提供的消息参详,似乎是在当代通海公室中,因为世子长期身体不好,公室主又疏于理政之故;不久之前发生了相当隐秘的内乱和纷争;导致了大批的家臣和内官,被清洗和撤换的结果。
因此,现如今是公室当主卧病不能视事,世子长年在内宫长生隐修不出;内宫的权柄落入容华夫人沈氏之手,而世子东府则是由新纳的沈妃主持;因此现如今的公室局面,就是大小沈氏姑侄维持。
按照当初的宗藩盟誓,朝廷固然不能随意介入,六大公室的内部事务;但他作为朝廷权威的代表,同样也有义务搞清楚,在当代的通海公室之中,是否发生了外姓窃夺权柄,威胁宗嗣传承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