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江畋所借助的体制本身,所带来便利和好处之一。他只要居高临下俯瞰着的各处城坊间,那一座座用来观风防火,并且还有具体编号和标识的武侯望楼,作为按图索骥的参照物就可以前行。
而显然洛水以南的夜晚,比起江畋去过的城北更加热闹纷繁;也更多充斥着更多市井生活风情,乃至混沌无序的味道。所以,当他从容的越过了一处处街坊时,也看到更多藏在夜幕下的光怪陆离。
尤其在越往南就越明显。其中既有夜行动物一般,活跃在各处房舍间的梁上君子;也有潜隐在僻巷暗街的偷鸡摸狗之辈;乃至围拢着喝得醉醺醺的落单行人,最终留下一只昏倒街头光猪的宵小鼠辈。
那位隐隐声名在外的“隐侯”主宅,就位于城西南角的淳和坊内。南面就是洛都三市之一,胡商云集的西市;北面则是隔着一道高大的宫墙,与神都苑/西苑比邻;东面是城内船运码头汇集的通济坊。
至于“隐侯”之名,只是时人的别称。此人姓乐名少吉,字行达;祖上乃是高宗显庆年间的给事中乐彦伟。然后,在前前朝元丰帝在位期间,其祖父作为旧邸陪臣才开始显达,挣下传家的国爵候位。
但是按照《周礼新编》,这个候位只是国爵本阶最末等的散候;既无实封的食邑,也没具体对等的遥领之地。因此传到他叔伯辈手中时,也就是堪堪维持住了袭爵的最低标准,并不算什么有力人家。
然而在二十多年前,略显颓势的乐氏家门却是出了一场变故;包括乃父和叔伯在内一干男性长辈,突然间就相继染病身亡;然后,那些堂兄弟也相继出了意外;最后将这么一个空头爵位转到他身上。
然而时人原本以为难以维系家门,就此沦落下僚的乐少吉;却出人意料在袭爵之后投身市井,又如有神助的逐渐崛起。时至今日在洛都内外和都亟道内,拥有众多馆墅和别业,以及暗中流传的名声。
因此,早年市井当中也有所传闻;他早年曾经落魄到一度居住在的狗脊岭。因为那里是朝廷历代处决重犯的行刑之地;因此,难免号称历代的怨气堆聚,而多有奇异作祟之事,需要足够的人气镇压。
故而京兆府在这处狗脊岭上,建造了许多足以栖身的物业;又以低廉不计的租价招徕和安置贫民,乃至反向补贴为代价吸引外来士子居住其间,以为阴阳对冲格局。而这些士子中也不乏胆大无畏之辈。
因此,历代暂居在狗脊岭一代的士子当中,似乎总是不乏一些真真假假的奇闻异事。比如狐狸报恩,夜遇女鬼,神人赠金、山精邀宴等等传说名目;传闻中“隐侯”,便在此间得了发达的机缘和奇遇。
就在翱翔夜风的江畋且做思量中,一处迥然相异与周旁连片的民家建筑,位于数条河渠汇聚的灯火通明码头小市边上;尽显水光涟涟的大型宅院,及其内里毫不掩饰的欢宴笙歌,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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