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茵道:“但陪父皇的孝心也是真啊。”
她这样将目的和想法都直白地说出来,梁德帝反倒无法拒绝她了。再则,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她能索要的,又有多少东西呢?
不过是小姑娘娇气,想活得更厉害些。
宣王不在京中,她这样懂得保护自己是好事。
若等宣王回来,她真出了什么事,那才是麻烦大了。
梁德帝道:“好吧,朕允你留在宫中用膳。”
薛清茵又问他:“父皇什么时候才得空到我那庄子上去吃饭呢?”
这可真够不客气的。梁德帝抿了下唇,道:“过两日吧。”
薛清茵破涕为笑:“那便好了,没别的事了。父皇先前说得对,遇事来找父皇,自然事事迎刃而解了。”
梁德帝现在就是有些后悔说那句话。
他也没想到,薛清茵遇事是真找啊。
屁大点事也找啊。
“去偏殿歇着吧。”梁德帝道。
薛清茵点点头,眼圈儿还红着,乖乖站起身来,跟个兔子似的。
梁德帝本来要走了,突地又想起来。回过神来,肃色告诫道:“你也莫要将魏王妃想得太坏,这等小事,她未必会来告你的状。”
薛清茵瘪嘴:“那是我小心眼。”
她说罢,抬眸真诚地看着梁德帝:“父皇觉得这桩事很小吗?”
梁德帝是这样想,但对上薛清茵的双眼,反而不好将这话直说出来。
梁德帝都想改日问问薛成栋。
你女儿就是这般娇气吗?
薛清茵垂着头,轻声道:“我爹也总是这样想。”
其实薛成栋还真没说过这话。
但薛清茵往他头上扣黑锅,那是一点也不客气。反正薛成栋也不怎么关心她。
“我病了,我爹觉得是小事。我与别人起争执了,我爹也觉得是小事。我难过是小事,我喜欢什么也是小事。总之统统都是小事。我爹从来不会和我说,遇了事记得要去找他。”
薛清茵抬起眼,双眸含着光华,她看着梁德帝道:“父皇那日和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心下很是感动。那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呢。”
梁德帝哑然。
“我一直觉得我爹不好,他不关心我,还有祖父他们,都不关心我。可我又换不了爹。父皇是宣王的爹,也就算是我的爹了吧。”薛清茵轻声道。
她不介意多认几个爹。反正最后气疯了的人又不是她。
“薛侍郎为官尽忠职守,但做人父亲,却着实做得不大好。”梁德帝叹道。
薛清茵点头:“是啊,父皇便比他做得好。”
这一下高帽都给架起来了,梁德帝还能说什么?
“朕没有觉得你所说的是小事。你很听话,遇事就来找朕,你做得很好。”
转念再一想,这会不会是宣王曾告诉过她,他这个皇帝很值得信任呢?
宣王一家对他这样的亲近和依附,该是好事!
梁德帝温声笑道:“放心吧。宣王不在,朕会护着你的。”
薛清茵便又笑了:“那我走啦。”
梁德帝挥动手臂,示意吴少监送她出去。
等再回到前殿,梁德帝仿佛刚经历了折磨,显得疲惫了些许。
但再看他的眉眼,却又似是极放松的。
臣子们对视一眼,一时都实在猜不出皇帝刚刚究竟干嘛去了。
这厢薛清茵走出去,正碰上四公主。
四公主神色凝重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薛清茵语气轻松:“没怎么啊。一会儿一起用午膳吗?”
另一厢。
许家的大门口却停了一架马车。
马车上悬挂着一个木牌,牌上刻“薛”字。
“您小心些。”仆人卷起帘子,将薛老太爷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许家门房见了这位,不由一愣。
薛老太爷垂下眼,淡淡道:“我是来见你们姑奶奶的,去将人请出来吧。”
完了,这是姑奶奶在娘家久住,引得薛家不满了!
薛家对许家地位和气势上的压制,长达数年。
以致许家上下见了,都本能地畏惧。
更别提如今来的还是薛老太爷了!
门房匆匆去报了信儿。
薛夫人听后,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
“姑奶奶,还是快些出去吧……”小厮焦灼地道。
这传出去,只怕别人还要戳薛夫人的脊梁骨,说她不尊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