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赏花宴后的第四日。
徐家无论本家还是旁支,悉数被拿下。
包括徐嘉志。
他前一日在宁家门外并没能等上太久,便被赶来的禁军带走。
若是传召前往,其实还能保留几分颜面。
但若轮到禁军出动,那场面可就着实不大好看了。
他被带到皇帝跟前的时候,半边脸上都尽是擦痕。
“陛下!求陛下严查,此次的事分明是冲魏王殿下而来……”徐嘉志须发散乱,试图唤起皇帝一点心软。
“宣旨吧。”隔着一道屏风,梁德帝的声音响了起来。
徐嘉志抬起头,看着屏风后那道模糊的身影,一下就跌坐在了地上。
宣旨?
这就宣旨了?
“陛下,此事还未查明……”徐嘉志扯着嗓子喊。
“朕能给你一个在此地喧闹的机会,已是宽容。”梁德帝的声音再度响起。
徐嘉志无力地撑住地面,垂下头去,汗水浸湿了面前的砖石。
他身边的其余人没有一个再哭喊的。
似是已然认命。
一旁的内侍很快宣读完了圣旨。
“带下去吧。”梁德帝说着顿了下,“可让婉贵妃见一面。”
徐嘉志身边的兄长,含泪叩首道:“陛下仁慈,多谢陛下。”
徐嘉志差点讥讽地笑出声。仁慈?
何处仁慈?
这便是仁慈了吗?
但事态如此,已容不得他们挣扎。
禁卫上前,将他们悉数带了下去。
婉贵妃早早等在了外头。
她立在那宽阔而空荡的走廊之上,身披盛装,却好似被那珠翠金银压得矮了几分。
徐嘉志一见她便想冲上去,却被兄长一把拉住了。
“莫去。”
“别害了魏王。”
徐嘉志咬牙切齿:“我们今日身陷囹圄,魏王殿下可曾有半分焦灼?我们……”
“别说了,远远地看一眼,便走吧。”
“不说话?”徐嘉志难以置信。
“不说了。多说无益,走吧。陛下是个仁慈的人,才不过是判我们流放罢了。”
才不过……
徐嘉志想狠狠地冷笑出声,但又不敢。
自古流放便是极严酷的刑罚。
他们还不等到流放地就会受尽折磨死在路上……
但皇帝呢?
却又能博个慈和的美名。
禁卫面容冷酷,目不斜视,权当没听见他们的声音。
容他们与婉贵妃遥遥见上一面后,便将他们押了下去。
殿内。
“再下旨,婉贵妃降为嫔,免去三年月例,暂居拾翠殿,无令不得外出。”
“董昭仪是个性秉惠和的女子,即日擢升为贤妃,便由她暂代宫中事务。”
梁德帝接连道。
“是。”一旁的内侍躬身应声。
梁德帝随即才转过头,对坐在自己身侧的人道:“贤成,这口气,朕终是为你出了。”
贤成是赵国公的字。
坐在他身侧的,正是面容威严的赵国公。
赵国公拱手道:“多谢陛下还惦念着我儿受的罪过。”
“朕怎会忘呢?”梁德帝笑了笑。
赵国公想问薛清茵的近况,但又忍住了。
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表现得太亲近,不是什么好事。
“只可惜,宣王心中恐怕对朕有了怨怼……”梁德帝叹道。
像赵国公这样爱儿成痴的,的确理解不了梁德帝的行事……
但赵国公还是尽着一个做臣子的本分,建议道:“宣王已是封无可封,除却封地之上多加赏赐外,不如加封宣王侧妃。而宣王侧妃与其母感情深厚,也可授以授诰命……”
梁德帝点头笑道:“好,好。朕会告诉宣王,这是你出的主意。”
赵国公连忙也笑了笑,道:“多谢陛下。”
只是笑意不达眼底。